她打电话给方简,方简没往别处想,权当是小情侣的情趣,笑着说:“这不是要订婚嘛,别看他虚张声势,其实特紧张。”
云织半信半疑,可也勉强说得通。
他的不安,来自于即将得到的幸福。
只是总不出去陪未婚妻,这样真的好吗。
云织为秦砚北的婚事操碎了心,一对上太子爷能把人生吞活剖的森冷双眼,又不敢多劝,只能眼睁睁看着秦砚北把各种订婚仪式相关的团队都叫到南山院来,当着她的面,选礼服选地点定细节,她想走还不行,必须在场。
不让未婚妻看,却让她盯着,他到底什么意思,能不能直说。
云织局促地陪着,硬着头皮目睹太子爷根本不把钱当钱,一个订婚仪式,排场已经过分奢华精心,好像他生怕哪里不够好,让未婚妻不满意。
秦砚北没有一刻不在关注着云织的表情和眼神,捕捉每一次可能为他而生出的波动,想从她细微的一颦一笑里,找到她在默默吃醋的证明。
他最不屑于用这种方式去刺激一个人,尤其是他的爱人。
从最初叫团队进家门,他就在她面前无声起誓,只要她肯说句好听的,跟他坦诚心意,他绝不会再做这种自己都看不上的事情,任她想怎么惩罚补偿,他都情愿。
但云织从未抗议过,就那么安安静静,望着他跟那个所谓的未婚妻,即将到来的订婚仪式。
秦砚北没有特意避人,秦家太子爷不日将要订婚的消息也就悄悄在圈里子传开,凡是听到的没有一个不震惊,到处打听女方是谁,哪家的千金有这种本事,能把秦砚北给拿捏住,哪怕就是一场商业联姻,都已经算得上奇迹。
最后不知道从谁口中流出去,说太子爷的神秘女友,只是个背景简单的普通大学生。
一石掀起千层浪,秦氏的董事会为这个闹得不可开交。
云织没有什么上流圈子的渠道,就算是唐遥,也没法第一时间得到这种更高层小范围的新闻。
她对外面的风浪一无所知,算算日子,被迫跟秦砚北在南山院里已经超过十天,终于看到太子爷换上正装出门,以为他的紧张平息了,结果他朝她抬手:“过来,跟我去公司。”
“我去公司?”云织犹豫,“对你影响不好吧。”
秦砚北森森看她:“你不是说来报恩么?连我这么简单的要求都不愿意做?”
云织语塞,反正恩快报完了,她也管不了他几天,那还不如顺着他,让他因为订婚引起的这些波澜尽快平复。
真没看出来,太子爷谈起恋爱居然是这样的,在乎对方到心神不宁,为了一场订婚,他已经不吭声地方寸大乱了。
车开到秦氏总部办公大楼的地下停车场,云织透过车窗看着经过的各类豪车,欲言又止。
她如果真的就这样上去,像什么样子,集团里那么多人看到她跟在快要订婚的秦砚北身边,还不知道会传什么闲话。
秦砚北看出她迟疑为难,闭了闭眼,忍耐住想把她随身携带,控制她自由的极端欲望,在她后颈上抚了抚:“……你在车里,半小时后再跟助理上楼。”
他先去清了场,没人打扰,她就不会这么忧心忡忡了。
云织被他碰过的地方泛起热辣,等他下车,自己反复揉了揉,还是觉得滚烫。
她翻出平板电脑勾图,想转移注意力,余光却偶然瞥到停车场边缘,从她车窗的角度,刚好能透过车跟车之间错落的缝隙,看到那边远处的小范围情景。
而就在这个小范围里,出现了一个她意想不到的人。
从春节就没再见过的江时一,戴着一副大框墨镜,从一道玻璃侧门里进入秦氏大楼,虽然只是很快闪过,但毕竟熟识好几年,她相信不会认错。
江时一跟秦氏有什么关系?家里生意往来?
云织只是疑惑,并未挂心,直到十几分钟后,秦震从同一扇门里走了出来,面上好像带笑,径直上车离开,她才若有若无地生出一抹异样感。
但思想来去,这扇门谁都能走,江时一和秦震之间也看不出有什么牵扯,更深的家族往来,她又不懂,多猜测也没意义,只要这两个人对秦砚北没影响,她也不用当回事。
只是想起江时一口中的“我是那场火灾的当事人”,她多少还是有些不放心。
二十五分钟过去,秦砚北的助理赶到车库,弯腰对云织笑:“云小姐,秦总让我们半个小时上去,时间快到了,跟我来。”
同一时间,秦氏总部大楼三十六层,秦砚北的办公室外,站着一个身穿全套当季奢牌职业装,身材火辣,五官明艳的年轻女人。
她手中的稀有皮爱马仕里装着秦氏这一季度最大合作商的企划书,按照秦总的行程安排,比预定时间提前抵达,来办公室意图跟秦总面谈。
秦砚北却根本没让她进门。
负责的副总在工作台边诚惶诚恐,满头汗地解释:“秦总,确实是对方公司临时换人过来,我沟通过,对方表示她就是最适合的人选,话里话外透着的意思,好像是她跟您有什么渊源,我以为您认识她,就放行了。”
渊源?
秦砚北拧眉。
副总刚说完,桌上手机就响起,来电人是程决。
程决向来负责盯住他身边那些不清不楚的女人,也一直处理得及时干净,没有过错漏,包括从前秦震安排过来的棋子,甚至也包括最初的云织,都在程决信息链的掌握里。
电话接通后,程决的声音已经异常到有些扭曲:“砚北,我这边刚拿到消息,不敢耽搁,马上就给你打电话了,你肯定还记得,那天酒吧里我跟你说过,秦震安排了一个美人计放你身边,那女人暗恋你多年,还是青大的……”
秦砚北没耐心应对他这些废话,“嗯”了声就要挂断。
云织的事,件件都是他亲身经历,还需要重复?
程决却慌张地加快语速:“当时云织恰好出现在酒吧里,又说那种很让人误解的话,加上后来调查的信息基本都对得上,所以我认定云织肯定就是那个女人,但是……”
秦砚北悬在结束通话上的手指,在这一刻突兀地停住。
“但是咱们的人报给我最新消息,秦震安排的这个人……因为出了意外事故,住院了几个月销声匿迹,前些天刚痊愈,就借由秦氏的合作公司出现,名正言顺来跟你认识了,她……也是青大的,暗恋你七八年,跟秦震有很多私下接触,我们已经拿到了证据……”
秦砚北的咽喉如同被透明的手死死扼住,阻断一切赖以为生的氧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