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砚北“嗯”了声,得到结论:“为我连命都不要,是她的本能。”
方简总怀疑哪里出了问题,但她对云织不熟,根据已知情况,仔细琢磨一遍又找不出什么所以然,于是顺着太子爷的思路:“人都是趋利避害的,云织能这么对你,已经不能算普通暗恋了。”
那该算什么?
秦砚北很快给出答案。
情深入骨。
这女人就算再心思叵测花样频出的,内里的感情都没有作伪,说是暗恋他,实际上竟然比暗恋深得多。
那她还为秦震……
方简分析说:“她一个小姑娘没背景没靠山的,说不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被迫受秦震控制,不然她对你这么付出,不应该投靠你的对立面。”
秦砚北面无表情地把烟揉碎。
这还用说?
云织已经爱他到这个程度,眼线的事多半有隐情。
也许她自己都是今天才发现,他对她来说有多重要。
方简一面怀疑,一面又乐观地抱有希望:“砚北,这么漂亮一姑娘,对你赴汤蹈火的,怎么样,还不动心?”
秦砚北哂笑了一声,昏暗环境遮住他颈边越收越紧的筋络。
漂亮么?
皮肤白,腰腿细瘦,脸长得纯,睫毛太长,眼睛总像擦不干净泪,不知道哪来的水光,晃得人心燥,凑一起也就还可以。
赴汤蹈火?
勉强算她是。
秦砚北唇角绷着,一言不发,手指上皮肤碾磨得发烫,那些已经洗过的鲜血,好像都在黑暗里暗暗灼烧。
他忽然想去看她一眼。
或许,他对她的态度可以试着缓和一些。
秦砚北直起身,气势迫人,仍然保持镇定:“我倒想看看,她感情暴露这么明显,现在要怎么面对我。”
从来没有恋爱经验的方简说:“以我的经验看,女孩脸皮薄,再加上之前一直是默默单恋,肯定不好意思因为护着你一次就承认什么,怕你为难呗,应该会给自己找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等你慢慢接受她。”
秦砚北没理他这套,推开门,重新坐回轮椅上。
云织也是奇怪。
酒吧认识之前,他跟她素未谋面,她光凭脑补和想象,就已经对他死心塌地了。
一有机会相处,她就按捺不住,对他各种表白撩拨,无所不用其极。
云织的伤是轻症,没有安排在太私密的楼层。
秦砚北出电梯的时候,守在云织病房门前的人快步迎过来,不安地躬身说:“秦总,二十分钟前,江凌金融的江时一在走廊路过,从门口看到云小姐,要求探望,您……之前没特殊交代,而且云小姐允许,我就让他进去了。”
秦砚北眼里攀升的温度陡然跌下冰点。
二十分钟了没出来,云织还允许?!
这女人怎么前脚爱他爱得不顾生死,转头就让姓江的单独进房间?!
她是不是感情观有问题,没人教过她追人的期间不能三心二意?!
轮椅停在病房门口,虚掩的门间多多少少能透出里面交谈的声音,女声柔和,男声清悦,夹着刺耳的笑。
秦砚北握住门把。
病床边的江时一恰好低下头,把剥好的小橘子递给云织。
他看着她细细指尖,放缓语速说:“……云织,我也不想继续绕圈子了,你应该是有感觉的,我一直喜欢你,就是那种,你始终没有正面回应过的喜欢。”
房门倏然推开,门板向墙上撞,又震动着微微回弹。
一身黑色正装的男人慢条斯理捏了捏指腹上残留的一点女孩血痕,眉目沉凛,幽黑眼底浮着一层裂开的冰。
他注视着云织:“怎么,替我受伤住院,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现在快点表白。
还可以考虑不跟你计较。
云织和他对视,从病床上撑起身,额角还包着纱布,显得懵然。
她想过了,虽然事情本身是巧合,但如果当时她提前看到了危险,也一定会毫不犹豫做出同样的选择。
她会保护秦砚北,因为他救过她。
所以也没有必要,一定要当着其他人的面硬去澄清。
可她不希望秦砚北对她有任何歉意,毕竟……
云织身上的病号服空空荡荡,她朝秦砚北笑,明润的双眼微弯,像月像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