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的影像里,诗秀隽也很轻易就解决了这个案子,不过,她并非是从书本上发现的端倪,而是采取最严谨的调查法,把涉及人员的住处全都地毯式搜索了一遍,从而发现了租房里的小空间,以此推断出了三人的目的。
之后的发展就都差不多了,万颜青作为玄灵阁小利镇分阁的负责人,将案子结了——其实就算不是出于同情之心,以现在大雅初年的人手,花费大量精力找三个没犯什么罪的平民女子也不现实。
四象笔在这里还插播了一段幻境,是三个姑娘在某个小城客栈里复习的画面。
“咦?这个金七娘怎么这么眼熟?”忽然,夜九阳发现了神奇之处。
诗千改也被吸引了注意:“她长得好像……咱们学过画像里的金雩前辈!”
——金雩,是天魔之乱后的三才之一,“东明西雨北剑来”里的“西雨”。另外的“东明”是指琅嬛施明夷,“北剑”则是北斗掌门浣剑君。其中施明夷后来成为了天下第一人。
她也是三才里唯一的女子,曾经做过西南瑶华派的首席大弟子,但是后来离开了瑶华,自创了四喜宗。
四喜宗还有一个更广为人知的别称:合欢宗。它算是一个中型门派。不过,近一百年四喜宗和金雩前辈的存在感都比较低,因为金雩闭了关,已经很久没出来了。
不过,作为名噪一时的三才之一,琅嬛课本上当然要教她。
众人觉得稀奇,都围上来议论:
“有六七分像,但是金雩前辈的画像上有一个泪痣。这位金七娘没有,眼型和鼻型也不一样。”
“同样姓金,应该是母女或者祖母和女儿吧?”
“没想到金前辈的亲人曾经有这样一段过往……”
因为金雩的画像是灵影画,五官特征都十分清晰,所以众人将两者的区别看得分明。
这画面没有停留多久就切掉了,但众人心里都有一种莫名的熨贴和高兴,好像侧面知道了这三个姑娘后来的经历——她们都好好地生活下去了。
幻境中的时间变为正序,诗秀隽解决了这个小案子,在此地完成考察,重新出发了。
万颜青对诗秀隽一见钟情,申请加入了她的队伍。
诗千改有点明白为什么四象笔要特意点出这一次小案子了——因为诗秀隽正是这一次由木芙蓉得到了启发,萌生出了想要制作幻境秘宝的念头。
如果四象笔和九页书有出生日期,那么一定是这一天。
这次故事节奏加快,考察团离开湘州的时候,已经过了冬天,又到初春。
他们一路南行,路上听闻了南边毒瘴的事,队伍里的氛围渐渐沉凝。
——诗秀隽和哥哥说起时就就举的是百姓灵植中毒的例子,但现实比她描述的还要严重。
南方湿热地带灵植生长迅猛,集结成了雨林,有几处灵矿所在地更是自成一个“绿色国度”,雨林内灵植彼此绞杀、进化,腐烂的植被又一层一层的在雨林里留存下来,形成了严重的毒瘴。除此之外,还有异化的灵物,比方说“蛊毒”——也就是寄生虫。
那个地方的百姓平均寿命很短,战乱年代没人管这件事,受不了只能离开故土北上。但现在他们都成了大雅的子民,是必须要管的。
诗秀隽和朝廷派来的其他专门驱逐毒瘴、蛊虫的官员队伍集合了,决心商讨出解决办法。
诗千改她们所在的年代,南方已经是繁荣富庶之地,现在看到幻境里的雨林都吓了一跳。
“老天爷,这也太恐怖了!”
“那是什么虫子??一个都有一间房子那么大了!”
“我的妈呀,好恶心好恶心!这密密麻麻的虫卵……”
诗千改看得头皮发麻,心说还好她没穿越到大雅初年,不会吟诗作赋也就罢了,万一投生到最南方,活脱脱就是一个贝爷丛林求生记。
“历史上,秀隽道君这第一次考察之旅终点是琼崖岛,她待了三年之久,最终解决了毒瘴,但自己也数次中毒,给丹田埋下了隐患。”贺雪低声说。
大雅最南边应该是诗秀隽声望最高的地方,当年是诗秀隽离开时,当地为她和一众其他官员建立了生祠,至今琼崖岛上还有祭拜“秀祖”的习俗。
画面中,考察团的人不眠不休研究解药,最终培育出了一种可以反过来吸收毒瘴的灵植。研究有重大进展的那天,所有人都一扫眉宇间的郁色,振臂欢呼。
四象笔给他们呈现的幻境进度很快,四季轮转了三回,诗秀隽离开了琼崖岛。那无数被诗秀隽救下的民众称呼她为“秀祖”,硬给她塞下许多土特产。
……
来时为了考察,很多路都是步行,进度才这么慢,回去直接御剑。她在老家只待了半年就又出发了,整理发表了一些文稿。
第二次考察一路北上,触摸了大雅的最北方;然后又向东南方前进,从最东面横穿大雅,在西南和西北曲折往返。
四象笔没有出现给他们布置问题,众人便安安静静地围观诗秀隽,不时发出惊叹。
她下过河流,盘亘等待数月,终于抓到了一只形如蛟龙的灵兽,留下了它的一枚鳞片;她孵化过丧父丧母的灵兽蛋,并成功完成了它的野化,将其在悬崖放飞;她在冰原上见过极光,那里也有如同萤火的微小苔藓灵植,于极夜中悠然绽放米粒花朵……
当然,她也曾历经生死绝境。或者不如说,在死亡边缘游走才是她的家常便饭。人即便有了修士之能,在大自然面前依旧无比渺小。
幻境模拟得无比真实,诗千改等人哪怕只是站在那些险地里,都忍不住心惊肉跳,更不用提亲身经历。
这些过程中,两样秘宝逐渐成型。它们最初都是玄级秘宝,陪伴着诗秀隽和她的队伍一起成长。
二者能有如此真实的制造幻境的能力,和它们所吸收过的场景脱不了关系。
“……如今大雅的那些游记,都不如道君的一次考察惊险。”不知过了多久,有人轻轻叹道。
如此精彩,让他们眼花缭乱。可是诗秀隽从来没有夸耀过这些,她留下来的只有低调简练的学术记录。
六娘怅然而羞愧地:“与道君一比,我们好废物……”
他们单知道祖先优秀,却不明白优秀到底需要付出多少艰难困苦。相比之下,说他们是绣花枕头都抬举了——绣花枕头好歹还有一个光鲜的外表呢。而他们呢?连考进三大门的都没几个。
十八郎像是自言自语地说:“早知如此,四象笔就应该给每一代诗家子弟都看这些。”
他语气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让一直注意着他的诗千改又看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