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徵文”,其实就是征文。诗千改扬了下眉,她怎么没听过这件事?
管事也知道客人间可能起了冲突,闭嘴不再说话。诗千改无声付完钱,绕到前院去,二人紧随其后。
期间,小包厢里的说话声还在继续:
“阿叶,你不要再想着‘写得好自会有赏识’了,旁人都会动用人脉,你不就亏了?靛夫子不是很看重你吗,你可以去和他商量商量。”
片刻后,一道有点低沉的男声响起:
“不必再劝我。你们也少说点师妹的闲话。”
之前都是其他人在七嘴八舌,这是他第一次开口。
诗千改已经站在了包厢门外,她心道巧了,这不是顾厄叶的声音吗?
“哎,阿叶你真是——”
“没想到师兄们这么关心我啊,放课了还在念叨我。”
诗千改在门外猝然开口,那师兄的声音顿时停住了,包厢内陷入死寂。几秒后,一阵椅子刺啦声,顾厄叶狼狈打开门:“诗小师妹?!”
他肩膀都僵硬了,身后几个师兄也或像被掐住脖子的鸭子,一脸空白。
——还有什么比背后说人闲话被发现更尴尬的事吗?!
诗千改站在门口扫他们一眼,几人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了。那个劝顾厄叶的师兄脸红得像鸭血,张张口又闭上。
顾厄叶神色难堪,低头道:“……对不住,师妹。我们不该背后编排你。”
“阿叶,你又没有议论,和她道什么歉?!”
鸭血师兄硬着头皮粗声道,“是我起的头,道歉也该是我!抱歉师妹,背着你说你闲话,我做错了,此非君子所为。但我不觉得我说的话是错……”
顾厄叶怒道:“黎昌你别说了!”
诗千改全程都是看戏的表情,此时才开口说了第二句话,似笑非笑道:“你不觉得你说的是错的?”
她径直走到了那位叫“黎昌”的师兄面前,“怎么,你调查过了?查过发楼人的住址姓名了?向先生确认过了?还是向那‘徵文’的举办者确认过他们会优待我了?——都不是?那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知道我要这样干?”
她一连串发问,说得又快又清晰,黎昌脸色一白,就要反驳,诗千改再次打断他,一把将灵犀玉牌拍到他面前:“来,你自己看,一个修士只能有一个灵犀玉标,如果我的玉标里没有发楼的记录,你就把这张桌子吃下去,敢吗?”
诗千改笑眯眯的,气场却半点不弱,手压着桌子,倾身盯住他的眼睛。黎昌道:“你——”
“——你是不是又要说,我也可以让别人发啊?”
他再次被打断,诗千改嗤笑,“我敢立文字誓说此事与我毫无关系,你敢说你真的只是为了顾厄叶好,而不是嫉妒我吗?”
黎昌显然不敢,气势弱了下去,眼神躲闪,诗千改却没有放过他,直起身与其他人对视,准确点到了说“寒门”的那个师兄:
“还有你。你说我排场大?”
那师兄也是一僵,梗着脖子反问:“是我!怎么了?”
“其实我本来想说,那些是我为了节省才搬来的,但转念一想……”
诗千改一顿,笑起来,缓缓道,“我就是排场大又怎么了?我十日筑基、福签会签得万本,一篇小说能撑起一整张报纸。钱是我自己挣来的,我想怎么花怎么花,想买多少高级灵器就买多少高级灵器。”
“寒门就合该凄苦?世家才准花团锦簇?你们是看不起我,还是认为寒门不配?”
顾厄叶一愣,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说,黎昌也露出愕然表情。
可是当她如此直白地点出时,众人反而竟有“难道不是吗”的感觉——难道琅嬛玄春闱的魁首,配不上这些?
黎昌和那位师兄的脸又慢慢红了,这次不是气愤尴尬的,而是羞愧的。
“最后,徵文的事还得多谢你们告诉我。”诗千改直起身,“只要是公平遴选,我就没怕过谁。顾师兄也不应该怕吧——我说的对吗?”
顾厄叶沉默片刻,道:“师妹所言极是。”
黎昌起身,对着诗千改行了个修士的礼节,硬邦邦道:“……诗道友,对不起。”
其他人也七零八落地站起来道歉,就算面有不服的,也哑口无言。
诗千改忽然道:“黎师兄,你还没吃桌子呢。”
黎昌呆了几秒:“……啊?!”
他脸色白了,居然真的犹豫地看向桌子,诗千改才一本正经道:“看来你的确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没听出来我是在开玩笑。”
众人:“……”
顾厄叶看着诗千改转身出了包厢,抿了抿唇,袖子里的手不自觉扣紧。
当天下午,琅嬛,升白静室。
简升白道:“咦?我正准备和你讲呢,你就提前知道了。哈哈哈,咱们师徒两真是一条心啊!”
这徵文目前还在高届的弟子里面,没有告诉新入门的这批弟子。
“多亏了几个‘好心’的师兄,提前告诉我。”
诗千改玩笑道,接过文书,看到了主办方那里熟悉的名字——幽篁山庄。
……还真是她的关系户?
不过诗千改仔细看,发现这相当于一个冠名出资,真正筛选的人还是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