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每天花一个时辰左右写文,而深夜往往最有灵感,导致她又变回了前世的阴间作息。
“这可不是‘小’批评。”吴丽春把报纸拿给她看,“十几个逸闻文修同时开始转口风,这定是被收买了!”
逸闻文修是个笼统的称谓,在诗千改看来,可以代指记者、纪实文短篇作者、评论家、杂谈作者等等,也是正经文修,不过在时人看来文气比较淡,更世俗一点。
诗千改接过厚厚一叠日报,一目十行地看,发觉事情比她想的大一点。
这几家报纸分属不同门派,至少明面上看不出和玄雷派有关。这些个文修也不是出名的评论家,但占了个身份优势:他们是追更了翡不琢的“真读者”——从日更宣言后开始的。
只不过之前是状似客观实则贬损,没被吴丽春注意到,这回直接“失望”地开始批评并“转向”九鹏楼主了!
诗千改:嚯,钱九鹏居然知道埋长线,还懂得让人表演书粉回踩!
自打擂台开始,报纸的争论多是围绕着她日更能不能维持高质量来的。在她平稳写了这么多回后,质疑的声音其实已经小了下来。
众人开始重新关注《千金》本身,渐渐将九鹏楼主抛到了一边——读者们围绕角色展开的押注就是证明。
然而现在十几个文修一起上,声势浩大,表示诗千改不过是占了“被模仿者”的优势,实则写得不怎么样,“有理有据”地进行了对比分析,尤其针对最新情节,力证翡不琢写得更差。
并且,他们还表示九鹏楼主只是借用化用,何至于被冠上偷窃名头?
这一下子,注意力就又被转移回去了,隐隐有洗白钱九鹏的趋势。
如今还是小说创作的蛮荒时期,对抄袭的定义本就不明确。再加上修界读者比较单纯,还真有被迟疑带偏了节奏开始怀疑自己审美的。
吴丽春之所以这么肯定是收买,是因为钱九鹏头回做不太熟练,被她截到了一只事后谈钱款的灵鸽。
她搓火得很:“我打算让日报发一个严正声明,把这封信公示,告诉大家那些批评家里有很多人屁股就是歪的!”
诗千改却摇头:“会让人觉得小题大做。”
身为创作者,文章写出来的那一刻解释权就已经让渡出去了一部分,她不介意别人提意见。如果这样声明,难免会造成不良风气,喜爱她的人有可能以后看见批评者都会上去质疑是不是收了钱。
钱款交流信应该公示,可不应该让重点变成掰扯谁收钱、谁没收钱。对面若是销毁证据倒打一耙,就根本说不清了。
吴丽春听她解释,气闷:“那你就这么轻轻揭过了?”
“谁说我要放过了?”诗千改笑起来,她希望给受众留出正常评论的空间,不代表她能忍被人搞事。
看起来玄雷派是铁了心要保钱九鹏,大规模的负面水军,要是形成风气是很可怕的,后世的无数案例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哪怕她后来能够证明自己,也摆脱不了已造成的损伤。
做悖逆文心之事,必会遭遇天道反噬。钱九鹏已经图穷匕见、孤注一掷了!
“他这不是已经给我指明了方向么?‘我只不过是占着被模仿者’的优势。那就擂台打到底,我们两个各自匿名写一篇万字短小说,让读者来票选,不就知道究竟谁的文字更受欢迎了吗?”
她会请简升白帮忙公证,保证每个环节清楚明白、没有猫腻。
诗千改指尖轻敲,面带微笑,“题目题材全都他来定,就看他敢不敢接!”
“翡不琢先生又弄出新花样了!”
次日《徽女日报》头版便刊登了翡不琢的点名挑战书,她的知名度早已今非昔比,一夜之间,大半个皖州便都知道了这件事。
茶楼里处处是议论,读者们觉得十分新鲜:虽说文修们修炼需要借助读者气运,可以往,从没有文修像这样低头关注读者们的想法,甚至全凭他们的喜好来决定两篇文章的命运。
连不看两人文章的人都被吸引住了,打算到时候试一试。
“那么《千金》还每日一更吗?”
“先生说保持不变!啧啧,人家这才叫厉害!”
“所以那些逸闻文修真的收了钱了吗?”
“嗐,反正我觉得是真的。但现在谁还管他们?都在等九鹏楼主回应呢!”
“那九鹏楼主可恶至极,现在终于有人能治住他了!”
“翡不琢先生还认识简白居士?了不得啊……”
山雨欲来,众人仿佛从中嗅到了动向,知道这一场“擂台战”后,双方就能比出最终结果了。
当晚,先前被钱九鹏模仿过的文修竟一起出现,联名刊登文章,痛斥其手段下作,在气氛里又点了把火。
其中还有那个被九鹏楼主仿作后停掉自己的文章的少年修士,这是他一蹶不振后第一次重新用这个笔名公开发文。
诗千改给了九鹏楼主四天的考虑时间,也就是截止到她的【支线任务·获得50个忠实读者】结束为止。
前三天,钱九鹏一直在沉默装死,底下声浪却愈来愈高。
悬崖小筑。
吴丽春收了今日份稿子,见诗千改一脸风平浪静的表情,道:“你就一点都不担心?”
诗千改悠然笑道:“我不仅不担心,我还很期待他会要求的题材呢。”
吴丽春:“……”
这人的心态,她没法比。
诗千改弹了下手中报纸,比起钱九鹏这个秋后蚂蚱,她更惊讶的是另一件事:
今早,冰湖狂生居然发了一篇评论文章。
而且内容还是对比了她和九鹏楼主的两篇小说,把两篇“千金”都从头到尾地捋了一遍,生动地、详实地、巨细无遗地说明了……她写的好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