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魔神之位已被人占据,以陆修文那破烂修为,想吞噬魔君那叫天方夜谭,只好捏着鼻子认下新东家,暗地里做些小动作。
做主子的居心不良,做下属的暗藏杀机,倒也算是凑了一对。
估计陆修文当初也是被逼急了,才使出这样的昏招忽悠魔君看看顾昭的状况转移注意力,否则以他的胆子,怎么还敢去招惹钟妙?
或许他还是有些戒备的,可惜唯一能报信的傀儡师早就成了蛊虫的养料。
魔君听完她一通分析,显然大为震撼。
他愣了愣:“就算他当真能联合中州又能做什么?也没见中州这五年整出什么花样来。”
钟妙指了指自己:“多半还是想怂恿谁以身殉道罢。”
魔君嗤笑:“他以为随便是谁就能抵消一位神明么?可笑!”
钟妙微微一笑:“但他并不知道,也没有人知道。”
听说最近中州营救柳惊鸿的声音越发大了,说不定就打着这个主意。
魔君跟着她的思路想了想,还没得出什么结论就已头昏脑胀。
原谅他吧,他走的就不是智取的路数。
本就有着先天圣体,又得了魔神传承,除了刚开始几年挣扎求生,没多久就走上暴力推平的道路。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只是孩子把戏。就是口绽莲花又如何?一刀砍下去,再聪明的人也只有一个脑袋嘛!
在魔君的印象里,陆修文顶多也就开场时瞧着有些能耐,想法倒是蛮有意思,可惜实在不禁揍,挨了一拳就开始吐血,也就是想着留给钟妙做礼物,否则早就指去当了花肥。
眼下听说此人竟然如此狼子野心,当即就想过去将他一刀杀了。
钟妙就知道他是这个反应。
魔君被叫住时还很不情愿:“你们这些人是什么毛病,麻烦!就算他心生七窍又如何?我把他灰也扬了,看他还有什么本事!”
嘴上叫得厉害,也没见钟妙拉着他,自己乖乖的站着不动了。
钟妙笑道:“性子怎么这样急?如今他在明我在暗,不如先看看还有什么把戏,免得将来死灰复燃,你到时候还有的麻烦。”
道理是这个道理,一想到自己被人忽悠了这么久,魔君怎么想怎么不痛快。
瞧着他写满别扭的脸,钟妙忍不住笑了:“好啦,你不也杀了陆修文一个同位体?没了这个明面上的身份,他怕是要怄死。”
这小孩向来给点阳光就灿烂,一被夸就得意起来,正想蹭过来再讨两句,钟妙的脸色却忽然一凝。
她静静感应片刻,侧头笑道:“之前搭了你的便车,不如这次让你体会体会愿力传送的滋味?”
愿力与魔气恰如乙之蜜糖与彼之□□,魔君当即要跑,被钟妙一把抓住手臂拖进愿力光圈中。
再一睁眼,已是千里之外的江南。
魔君一被松开就晕头转向扶了柱子要吐,钟妙抬手截住左侧袭来的敌人,手腕一拧就将人点燃在熊熊灵火中。
被灵火一晃,魔君吐得更凶了。
钟妙朝他扔了瓶水,疾走几步掀开堆积的桌椅,蹲在一块地砖边用力敲了敲。
侧耳听了片刻,直接一剑破开地砖。
陆和铃正倒在地砖之下。
她瞧着情况有些不大好,钟妙喊了两声都没什么反应,用愿力将人托出,才发现她胸前巨大的豁口,看着竟像是被人生生用骨爪挖去一块。
钟妙先前就猜到中州有变,特意留了愿力给她,就是预备着若是有什么灾祸能及时赶到。
却不料到竟是这样的祸事!
好在愿力护住了心脉,那豁口只是瞧着吓人,并未真正伤及根本。
但这是江南,是妙音坊的势力中心,陆和铃怎么会在家中受这样重的伤?
温和已完全从钟妙面上褪去,她闭了闭眼,深恨自己在战后松懈了心态,若不是好歹还记得留下愿力,若是和铃当真有什么意外……
强行压下杂念,金色愿力自她掌心源源不断向陆和铃体内涌去,又过了数息,陆和铃猛然睁眼,发出溺水者的惊喘。
“别回头!”她紧紧抓住钟妙的衣袖,“苏荷快逃!”
陆和铃抬头一看,才发现面前的竟是钟妙。
来不及纠结钟妙为什么总能出现在最危险的地方,陆和铃连声交代:“有魔气闯入妙音坊,坊内弟子已被我疏散,你避开闯入者,即刻离开!”
“那你呢?”钟妙皱眉,“你还有什么事要做?”
愿力才将将把创口缝好,陆和铃就勉强着站起来想重返地下。
“我自然还有我的事要做,”她面色苍白,眼中却燃烧着熊熊火光,“有我在一日,妙音坊绝不会落入他人之手。”
钟妙望着她,忽然有些理解每次陆和铃看见自己重伤濒死时的心情。
“妙音坊当然不会落入他人之手,”她上前一步将老友架在自己肩上,“走吧姐姐,有我在一日,哪里用得上你拿命去搏?”
三人顺着地道一路下行。
愿力修补着陆和铃的伤口,她说话仍有些气喘,面上已渐渐恢复了些血色,也有精神同钟妙讲讲前因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