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妙震撼当场。
久远的记忆击中了她——她从前在师兄的话本里看过这个桥段,似乎是叫什么《他追她逃:魔君霸爱小音修》?
钟妙当时就理解不能:“天下人死绝了么?竟然将希望压在一个音修身上——倒不是说我有什么歧视,但音修能做什么?笛中剑?”
师兄谆谆教诲:“妙妙,你不懂,情爱才是伤人剑。”
钟妙从来只信手中剑,何况哪有这么傻气的魔君,一统天下没意思么?
得,还当真叫她遇上一个。
一屋子嗡嗡嗡吵得人心烦,钟妙本就打算去魔界看看,也懒得同他们掰扯,干脆应下将人统统赶出门去。
等人走完了,又去看陆和铃的情况。
她方才被钟妙手疾眼快封了口挡在后面,现在人走了,钟妙解开静音结界刚想同她说两句,险些被这位姐姐抓着肩膀将脑浆子晃匀了。
“全天下就你一个能干是不是?那么多老不死的躲在后头,要你去魔界逞英雄?”陆和铃半点没了平日的端庄雅致,“你现在就走!中州战死在此处是中州的命数,与你有什么关系?”
钟妙吊儿郎当的还在笑:“这话说得不对,姐姐难道与我没关系么?钟山苦寒,姐姐还是回江南去吧。”
陆和铃瞪着她,眼眶却红了。
魔君说是三日后来接,钟妙才懒得配合他,谁知道这小子又在折腾什么幺蛾子?不如早去早回。
安抚好陆和铃,当天下午便踏上去魔界的路。
魔界的入口只有一处,须得穿过钟山之下的暗渠。
钟妙从前隔三差五就来巡视一圈,换了个世界倒也没怎么生疏,找到熟悉的凹陷,捏了个避水诀向下一跃,再睁眼已身处河底。
河底昏黄一片,不时有水鬼试图自背后偷袭,被她杀了数个才安分一些,仍躲在乱石后盯着她看。
钟妙将手一松,放任长空剑四处游弋,自己低下头仔细摸索。
找到了。
也不知长空受了什么刺激,今日串水鬼串得格外起劲,等了一息才游回她手中。
钟妙笑着拍拍它,手一沉拧开机关。
河水倒流,天地颠倒。
她自猩红穹顶坠落,向下望去,正是前线战场。
郑天河斩下一剑,没来得及擦去面上血迹,锵的一声回身架住后方刺来的长戟。
那魔修很有一番力气,郑天河双手持剑,忽然右臂一凉,却是中了暗器。
他咬牙掀开长戟,向前一步斩下魔修头颅,身后同伴很快替上前来,郑天河刚向他感激一笑,忽然侧前方又闪过一道黑光。
此时再举剑已来不及,
一柄剑挡在他面前,叮当一声将暗器顺着原路射回,同伴惨叫一声倒地,死去后竟褪去伪装变为魔修。
顺着长剑看去,是个面生的女修。
一同扛在最前线的这批人他都认识,怎么突然冒出个生面孔?且修为还高得令他看不清,不知是哪方势力?
或者再差一些……莫非是魔修的新把戏?
郑天河在前线战场摸爬滚打了五年,一开始或许还会存些天真心思,但到了今日,即使方才还被人救过,也不影响他满心疑虑。
那女修显然看出他的戒备,面上却带了笑,倒像是看一个颇为欣赏的后辈。
“要玉露丸么?还是除秽散?”她语气亲近,“再盯着我瞧,你那条手臂就别想要了。”
玉露丸去毒,除秽散消魔气,都是中州最顶层的好药,郑天河也是偶然去拍卖场出任务时听到过几次。
魔修有两点是公认的,一是善战,二是没见识,能知道这么稀罕的好药,想来不可能是魔修,或许是新来的前辈?
郑天河暂时还不想做个独臂大侠,接过药向伤口倒去,果然没多时就将魔气拔除干净。
就这么点上药的功夫,那位前辈又将十余个魔修斩于剑下。
她瞧着轻松写意极了,人还站在他面前护卫,剑却如银针般在战场穿梭,每一道寒光闪过,就有数个魔修毙命。
这!这竟是能自主攻击的宝剑!也不知是哪一位名家所作?
郑天河的目光越发炙热。
钟妙心中却在暗暗嘀咕——长空最爱漂亮,又嫌弃魔修血脏,从前每次打完一场都要赖着她细细清洗,今天却不知怎么这样积极?
算了,孩子积极也是好事。
确认过郑天河已能继续作战,钟妙抬手召回长空,一剑挥出。
魔宫内,鬼医饮下一杯茶水,第无数次劝自己不要将这小子打出去。
冷静!师尊的伤势不宜挪动,每月新换的筋脉还需找人采买,正清宗就守在外头等着取自己性命……绝不能动手暴揍魔君!
何况他也揍不过。
鬼医饮尽一杯又续一杯,这才缓缓开口:“不知魔君今日来找我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