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渠先生想了一会儿,觉得有这方面的原因,但是东渠先生觉得原因最大的地方在于西园那边上下一心。
“其实,不论北郭还是西园,税收都差不多的,据老朽所知,老母其实并没有留下太多的钱粮,老母留下来最重要的东西是人。他们那里上下一心,经过老母这么多年来的清洗,能留下来的都是温顺听话的,凡是有一点不听话的,老母都已经带着他们去往天国了。所以一旦有了事儿,她们神女说什么下面的人听什么。正所谓不破不立就在此处得以证明,反观咱们这里就差得远了,有件事您得提前知道,这也是我要跟您着重说的,咱们这里已经有了一些党争的苗头了。”
巫马富贵觉得自己缺的是钱和粮,但是东渠先生却觉得巫马富贵缺的是人。
巫马富贵仔细想了想,也确确实实有这方面的原因。
“可是,如今我要礼贤下士,不能刚刚回去就对下面的人大肆屠杀。”
东渠先生摇头,“也到不了屠杀的份上,每个人都有私心,那句话怎么说,千里做官只为财……就算不为了财,也为了名和利。所以,不拘一格的提拔人才才行,绝对不能让某个势力架空了您,说到底也无非是平衡二字。”
简单的两个字,东渠先生说的容易,但是巫马富贵听的很吃力,巫马富贵终究是见识有限,也没有读那么多书。这个时候他不耻下问的好处就体现了出来:“这个我也不懂,您一定教我!”
说着握着了东渠先生的手,东渠先生点了点头,回手紧紧握住了巫马富贵的手。
第76章 家人
巫马富贵回到县城之后, 先休整了一下午,并没有大摆宴席庆贺此次的功勋。
何夫人流产了之后到现在气色还不太好,还在床上躺着, 没能下来活动。
巫马富贵回到屋子里,就发现院子当中卧室里面飘的都是一些药味儿,而何夫人的脸色也不太好看,雪白雪白的,和当初嫁进来那种白里透红的状态差了很多。
何夫人的那些陪房们这个时候哭哭啼啼的说是伤了身体损了元气……何夫人知道她们想替自己告状, 但是事情都到了这个份上了, 说这个没什么用,她自己现在浑身都是病痛, 多说一句话都特别费力。
“老爷……我怕是不中用了。”本来是想说明实情, 但是出口了才觉得也是在告状,像是要落井下石一样。
巫马富贵听了这一句赶快问陪嫁的侍女,“大夫是怎么说的?”
“大夫说不让夫人多想, 好好养养将来是能养回来的。”
巫马富贵这才在心里面松了一口气,他在乎的是嫡子。轻柔的揉着何夫人的脸“别想那么多, 委屈你了, 那两个小畜生我已经赶走了, 将来是死是活看他们自己的造化。毕竟是父子一场,我也不忍心下手,你多多体谅。”
何夫人听了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说什么合适,要说起来她自己是受害者, 但是这冰天雪地把母子三个赶出去,他们又该怎么活下去?求情吧, 显得虚弱, 自己也不想求情。落井下石吧, 那母子三个也真是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最终还是自己失去孩子的恨意占了上风,所以何夫人对这件事就不再管了。
巫马富贵就说:“我知道你这个时候难受,我难道不难受吗?咱们好好的养身体,争取明年怀上,这孩子还是和咱们有缘分的,这次做不成父子母子,还有下一次呢。”
何夫人点了点头,泪水掉了下来。
巫马富贵就轻柔地把她脸上的泪珠擦掉,一下午的时间哪里也没去,就躺在床上陪着何夫人说说话。这让何夫人的心里开心了不少,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
可是到了晚上巫马富贵去洗漱,一个消息又让她脸上的笑容变得苦涩了起来。巫马富贵这一次回来带了好几个妾,后院里面不仅没有凄凉反而热闹了。
她身边的陪嫁嬷嬷劝她:“那些不过就是一些玩意儿罢了,您是大妇,她们越不过您的。”
这样的安慰并没有让何夫人心里面好受,反而让她有些感慨说不出口。
大妇……前头的朱氏难道不是大妇吗?糟糠夫妻十多年,养了个女孩都已经成人了,如果现在他们夫妻还恩爱,说不定正满世界给女儿选夫婿呢。这十几年的原配女儿说不要就不要了。赶出去的那母子三个当年难道不也是日日恩爱父慈子孝,说赶走就赶走了,人家如何哭闹求情都不当用,夫君的心肠何其冷硬。
越想越觉得将来无望,但是身在这个环境中又无力改变,何夫人只能一声叹息。“我这会儿有些累了,不想说话,你们退下吧。”
夜风呼呼的刮着,巫马富贵洗过澡之后披散着头发去看何夫人,何夫人已经睡下了。巫马富贵就让丫鬟给自己烘干了头发,然后躺进被窝里搂紧了何夫人。
何夫人的心里面多少感到一些安慰,“今天带过来不少人,你不到后院里面去陪着?新换了一个地方,人家说不定不习惯呢。”
“那是人家强塞给我的,不要不行,再说了她们都是些外人,咱们才是一家人的。少说几句赶快睡了吧,我看着你脸色不好看,还要多养一养才行。马上就要过年了,过年的事让你身边的人去操心,别耗你的精力了。”
何夫人就搂紧巫马富贵,心里面想着或许自己是不一样的,就像他说的那样,都是一家人。
这边巫马富贵能早早的休息,而另一边秋叶这会儿还在挑灯加班。桌子上铺满了信封,马上要过年了,过年之前要祭祀老母,要给邬堡的这些老人们送福利,孩子们发压岁钱。继而三个县的治理要做一个总结,对那些贫困农户的救济房屋抢修工作也要告一段落,这里面有很多经验和得失需要总结,特别是在均县这里,钱没挣到,倒是倒贴出去不少,造成银钱有些不趁手。
只不过前几天周莲开始接手这些往来的公务,办的还可以,只是人家也是重伤,能挣扎着干点活已经对得起秋叶给的那么多钱了。更多的只能等到人家彻底伤愈了才行。
这些事情千头万绪,秋叶一边叹气一边灌浓茶一边揪自己的头发,婢女把蜡烛换了之后又把火盆给换了。提醒秋叶时间很晚了,赶快睡吧。
“睡不着,这一大堆事情还没处理完呢,再加上去对面谈判的人还没回来。怎么可能睡得着!”
正说着,姓荀的文吏回来了。
哪怕是晚了,秋叶也要知道谈判的结果。
“怎么样?是不是对面狮子大张嘴。”
秋叶一边问着一边让人给他端一杯热茶,又让人端了一个火盆放到这小哥脚边。
荀鹤接过热茶噔噔噔的灌了下去,擦了一下嘴谢过热茶之后,立即把自己怀里的册子拿了出来。
“神女,对方一张嘴要了五十万两银子。”
秋叶冷笑了一声。
“经过咱们讨价还价之后,压缩到了十五万两。”
秋叶又冷笑了一声。“他们还剩下多少人?顶多也就是三万!一条命五两银子确实不多,但是咱们大军出动之后,一两银子都不用给。”
“属下也是这么说的,而且他们战败之后朝廷是不会找这些大头兵们追究的,能追究的也不过是领头的那几位。只是这个钱他们不愿意再降,如果咱们不同意,那么只能刀兵相见了。”
秋叶耐着性子问:“就算咱们拿了这十五万两银子,他们除了滚蛋之外,咱们还有什么好处?兵器铠甲弩车还有吗?”
就算是有也没有多少了,能卖的这些人早就卖完了。
荀鹤摇了摇头,“以属下的愚见,这些东西咱们可能弄不到多少。而且属下今天看到他们的人提着兵器,那兵器亮闪闪的,可是提在手里却非常的轻,正儿八经的铁器不应该被一个瘦弱的人挥舞的虎虎生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