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常凉凉地瞥了他一眼，孟淮立刻移开视线，装作什么都没看到。
——他只是个凡人，可没法跟这种地府公职人员讲道理。
不过意外的是，无常还算耐心地解释了“非法投胎”的意思：“现在时代发展太快，比如有的灵体试图规避掉罪孽惩罚，会特意跑到别的地方投胎，这种我们都给不了投胎证。”
“但阳间有些邪门外道会招这种灵体，和他们签订合约——你帮我做几年事，我帮你投胎。再用邪术把灵魂塞进胎儿里，这样出生的孩子都有先天缺陷，也活不长久。由于没有建立档案，死后也不会有无常引导着去地府，只能在阳间游荡。”
无常摸了摸穆甜甜的脑袋，“这孩子的情况和这种很相似。”
“居然还有这种事？”
孟淮听得火气直蹿，这也太坑了吧。
无常面色古怪地瞥了他一眼，“只是游荡还算好的，像非法投胎的，前世债务没有偿清，再次死亡后灵体的灵力会增强，是炼化小鬼的上好材料。那些邪门外道会等他们死了再来收服灵体，经过投胎前尘尽忘，这些灵体根本不记得自己曾经和对方签过合约，稀里糊涂被炼制成小鬼供人驱使，等到那个时候就真的永世不得超生了。”
“？？？”
孟淮震惊到无以复加，“那你们就没有应对的办法吗？就这样看着他们被收服？”
听他义愤填膺的语气，担心他傻乎乎地冲撞到无常，宋檀立刻出声解释：“地府不能插手阳间事，只要是邪门外道插手的事情，都由我们玄门中人处理。”
再者说了，这些本该偿清罪孽的灵体绕开官方途径去投胎，最后却被邪门外道坑了，从地府的角度看就类似于小偷偷到强盗身上，结果被洗劫一空，一般都是看笑话居多。
无常赞同地点头，“宋观主说得没错，各有权责罢了，现在地府每天都在宣传谨防投胎诈骗，但还是有灵体试图绕开官方途径去投胎，我们也无能为力。”
谨防投胎诈骗？
宋檀一愣，可仔细一想又觉得没毛病，这不就是投胎诈骗吗？
她按下古怪的情绪，问：“那你们打算怎么安排穆甜甜这样的灵体？”
“一般来说，我们都是推荐玄门中人暂时收养、带在身边。”
无常解释说：“像这类灵体前世的罪孽没有偿还，跟着玄门中人做事能偿清债务，而且玄门中人的命缘因果比凡人更强烈，灵体在玄门中人身边待久了，就能拥有一根命缘线，凭着这根命缘线才可以建立档案，重入轮回。”
孟淮不太懂那些话，但大致也明白这位无常是建议宋檀收养穆甜甜，他下意识看向宋檀，却发现宋檀眉头紧皱。
宋檀询问道：“建立档案需要多久？”
她也不是怕麻烦，其实灵体跟在身边能帮忙做很多事情，但她本身就是为了偿还债务才来的，等她偿还完飞升成仙，也不知道穆甜甜能不能建成档案。
无常摇头，“这个要看玄主的实力，比如像您这样的，年纪轻轻就积累了大量功德，按照您这个速度，大概一两年就能建成档案。”
宋檀：“……”
她能积累这么多功德，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她抽了上古凶兽饕餮的神骨，让这位龙五子无法再作恶人间。
问题是现在这个时代，她去哪再找一只上古凶兽抽神骨？
宋檀有些苦恼，她低头看向穆甜甜，后者睁着圆溜乌黑的眼睛看着她，满脸的单纯无辜。
宋檀：“……”
“我先带着吧。”
宋檀放弃挣扎，不管怎么说，她都不能放任一个灵体在阳间随意游荡，实在不行，就转交给另一位德高望重的玄门中人抚养。
无常高兴地朝她拱手行礼，“那就麻烦宋观主了。”
……
在孟家休息一晚后，宋檀第二天清早给了管家一张清单。
“麻烦尽快买齐上面的东西，谢谢。”
管家接过清单后看了眼，发现都是朱砂、黄纸一类的东西，她满心疑惑，但因为孟淮先前给她发过消息，没有多问就去安排人采购了。
等材料买回来已经是两小时以后，正巧孟淮睡饱下楼，就看到宋檀在小客厅里鼓捣着什么东西。
而他的傻狗饭桶正热情地蹲在宋檀身边，那是他这个主人的都没享受过乖巧黏人。
孟淮心口酸涩，他昨晚遭遇了那么可怕的事情，这傻狗不来安慰他，居然跑去讨好宋檀。
——宋檀给它吃过一根鸡腿吗？！
没有！
没良心的傻狗，它这几十斤肉都是他一口一口喂出来的！
“大哥哥你起来啦！”
欢快的童音吸引了孟淮的注意，他这才注意到穆甜甜就站在楼梯下面，满脸期待地看着他。
穆甜甜一直在等他，她记得这大哥哥要送她回家呢！
孟淮被她看得有些慌张，下意识看向宋檀——这可怎么办？
察觉到他的目光，宋檀眼皮都没抬一下，“既然你答应了她，就带她回去看看，不过记得去找她父母要她生前最喜爱的玩偶，最好是四肢健全的那种。”
玩偶？
孟淮隐约猜到宋檀的目的，点了点头，“行，我这就带她去穆家看看。”
一人一鬼离开后没多久，宋檀整理完那些材料，顺手布置了一个沟通仪式，准备联系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