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墙之外是无数人心痛的呼唤,水华却没有精力回应。
刈刍君见此情形,明白水华他是得不到了。总之也除了一个心头大患, 他索性朝随从示意,趁机赶紧遁走。
他才不傻, 在这个节骨眼上折损自己的兵力?他要等到魔宗之力全部聚集,轻而易举将六界收入囊中。
“刈刍君。”
水华的声音穿透长空, 惊得刈刍君险些一个趔趄。
还活着?!
也是,到底是红莲业火, 生命力顽强些可以理解, 总之也撑不了多久了,魔宗的咒术不可能有例外。
水华将戮魔剑从煊礼身体里抽出, 将他的尸身缓缓平放在地,平稳的站起了身。
她转过身面对着刈刍君的方向, 脸色虽苍白,却并不是灰白。
她虽身体虚弱,元神却并未散乱。
刈刍君变了脸色。“你?!你没事?!”
水华道:“你的计划很完美,可惜会那血缘咒术的并非你一个。我既会下咒, 亦能解咒。”
她画在地上那诡异的圆圈,便是解咒之法,煊礼踏入的一瞬间,咒术逆转, 自然可解。
刈刍君闻言满脸不可置信:“不可能!那是魔宗留下的秘术!根本无人知晓!”
“终究你还是愚蠢的。”水华望着他, 淡淡得下结论。
她的目光定在缩在刈刍君身后的万荼, 再次开口:“他叫什么?”
震惊之下刈刍君不得已接受了现实, 听到水华的询问,他报复性般笑了起来:“他叫万荼, 我这完美的至尊之毒可就是他的杰作。哦对了,忘了告诉你,这至尊之毒的半成品曾用在你母亲的身上,效果虽不如这至尊之毒,却也是出奇的好呐,哈哈哈!还有龙六太子所中的蛊毒,你兄长桓玉中过的毒,皆是出自万荼之手。怎么样,他是不是很棒?”
“万荼。”水华没有理会刈刍君的话,嘴里咀嚼着这个名字。
“万荼。”
她曾预见自己亲手杀死煊礼,一直以来她都极力避免发生这个画面,认为自己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到头来还是做了。
“万荼。”她一连念了三遍这个名字,握着戮魔剑的手开始颤抖。
她用手中这把剑,亲手杀死了煊礼。
握着剑柄的手越发用力,戮魔剑散发出微弱的光芒,似乎在表达痛苦。这是上古伏羲与女娲共通铸造的神剑,坚不可摧无人能敌,然而此时戮魔剑的剑身却出现一道裂痕。
明明她只是站在那里,没有做什么动作,脸上亦看不出什么神情,可就是叫人无端背脊发凉,呼吸凝滞。
刈刍君嗅到危险气息,一声令下准备遁走。黑雾凭空出现,刈刍君匆忙踏了进去,头也不敢回。
百万魔军也随之快速撤退。长生大帝反应极快,大声喊道:“决不能让他们就这样离开!杀!”
战争一触即发。天兵天将冲上去与没能离开的魔军厮杀起来。狂风烈烈似有万鬼哭嚎,苍穹之上瞬间被染成了红色。
刈刍君遁走的黑雾即将关闭,只见一道红色嗖的刺破长空,直逼向黑雾之中。
“水华!不要去!”洞渊根本来不及阻止她。斩杀掉身旁的魔军,他匆忙追了上去,可惜还是晚了一步,黑雾倏地关闭,水华就在他眼前凭空消失。
“华儿!!!”
水华竟只身闯入了魔窟之中!刚刚失去兄弟已经让桓玉痛不欲生,此时又眼睁睁看着水华落入危险境地,他只觉得脑袋就要炸裂。
“不,不……”
他身形摇晃几欲站不稳,理智在崩溃边缘。云台神君一把拉住他,在他耳边大喊:“桓玉帝君!你冷静一点!你可是北辰的帝尊!”
是,他是北辰的帝尊。桓玉强制自己稳住理智,眼角的泪痣却红的似要滴出血来。
洞渊此时心中只有水华,他头也不回地转身冲向魔界方向,生怕慢一步,就会发生可怕的事情。
“水华,你不要乱来……”
残阳如血。在魔君刈刍君的统治下,魔族人每天都惶惶度日。他们不知道哪天自己就得成为魔君的祭品,哪天就惹怒魔君,死无葬身之地。
可没有哪一天,比今天更让他们感到恐惧。
空气中充满了难以忍受的恶臭,这是血的味道。地上早已不存在净土,到处都是断肢残臂,惨叫声哀嚎声,与血肉破开的声音。
一个魔族人已经失去了一条腿。他在地上极力的向前爬着,可这并不能带给他希望,只有越发窒息的绝望。
身后那比修罗更可怕的红衣女子慢条斯理的擦拭着剑上的鲜血,无比温柔的对他开口询问:“刈刍君在哪里?”
“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那留你有什么用?”剑毫不留情的刺穿他的心脏。再没了生息,水华抽回剑,面无表情的看向下一个目标。
“刈刍君在哪里?”
……
洞渊不知道自己究竟找了多久。他只觉得仿佛海枯石烂,每一次呼吸都是一次煎熬。
所过之处皆是修罗场。他很怕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看到不愿看到的东西。
远处传来一声刺破长空的惨叫。他冲了过去,终于,他看到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