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风与看着她:“如果你一个人实在无聊,我可以不走。”
“不了。”桃桃望着窗外的夜色,轻声说,“你是未来的鸣钟人,你有你的事要做。”
不出意外,十几年后关风与将会接替李鹤骨成为这片天地间的守护者,他背负着常人难以想象的使命,无法做到和普通人一样任性。
其实就算是普通人,也有为之生活,为之努力的目标。可桃桃什么都没有,没有人像她一样,明明游走在人间,却无法融入其中,如同一株浮萍,无根无依,前路茫茫,可始终找不到自己的方向在哪里。
关风与察觉到了她失落的情绪,突然说:“现在没人,可以了。”
桃桃不解:“可以什么?”
“那个。”
“哪个?”
关风与说出这几个字的时候很不自然,脸上有些红:“屁股,不是想捏吗?”
“不不不不……”
“怎么结巴了?”
桃桃心想,还不是之前让少爷给吓的。
她好不容易找回了舌头:“不了,我又不是那种轻浮的人,捏你屁股干嘛?是王得宝胡说八道的,你不要信他!”
关风与静了静,用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音量说:“轻浮也没有关系。”
一片没有任何声音与光线的寂静之地。
崔玄一站在那扇门外,凝视着它,仿佛要透过它望穿里面的一切。
他伤口已经包扎好了,换了身规矩的衣服,唇上也没有再镶嵌唇钉,他拘谨地站在那,轻声喊道:“老师,我回来了。”
没有人回应他,但他知道门里的人是能听见的,目光一寸不挪:“十方炼狱之门确认破碎,应桃桃果真没死,我没能留下她,可您放在棺材里的那张纸被我夺了回来,她不会查到您身上。”
“老师……”门里依旧没有回应,他手掌抚上那道坚实的青铜门,呢喃道,“今晚的星星很美,您要陪我看看吗?”
他等了很久,久到他的伤处隐隐作痛,都没有得来一丝回应。
少年的脸上浮现了一丝落寞,他静静地站了一会,仰起头来,此时的夜幕繁星闪烁,可他一颗也不认得。
他离开后,寂静的门内传来一个空灵的声音:“小玄受伤了。”
一个慵懒的女音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事没办好,我没罚他,他该感恩戴德才对,一点伤而已,就当是教训了。现如今,十方炼狱之门破碎,应桃桃死而复生,崔栩一和千山翠也守在了他们该在的位置,一切都按预设的轨迹进行着。”
空灵的声音问:“你在棺材里留了什么?那并不是计划之内的东西。”
女人:“重要吗?”
空灵的声音没有继续说下去,寂静中突然弥漫起阵阵的杀意。
女人只得承认,她声音难掩怨恨:“我恨应桃桃,恨不能剔了她的骨,剥了她的皮,让她生生世世在阿修罗海中受受尽折磨,就算她不会死,我也要让她知道我有多恨她。不过照现在的情况来看,离我想要的那天已经不远了。”
“虽然炼狱之门不是她亲手毁坏,但那人已经跳出了红尘,这因果终究会落在她的头上。崔玄一没有杀死她,我不甘心。”
空灵声音沉默了很久,冷肃道:“这么多年了,还是这样上不得台面。”
说罢,这道声音再也没有响起。
许久后,门后传来女人的冷哼声:“我们走着瞧。”
渝城的夜晚繁华璀璨,街上人来人往,灯火通明。
南宫尘身体呈一道虚幻的影子,站在灯光照不到的暗影中。
他望着那扇窗户看了很久。
富贵落在他的指尖,用喙叼住他的衣服,试图带着他朝桃桃所在的医院的方向飞去,可它的力量实在是微不足道,无法牵动男人分毫。
“离开十方炼狱后,我将受伤的本源寄在桃桃的藏灵身上休养,现在本源抽离,她力量恢复,也有了灵脉,我没有留下的理由,该离开了。”
富贵疯狂摇着它毛绒绒的脑袋,南宫尘淡淡道:“总归是要走的。”
他转身朝夜色中走去,可几步后却停了下来。
这夜分明是热闹的,可璀璨的灯火,喧哗的人流与他无关。
他面前的影是黑的,夜是静的,就连月光看似洒下温柔的光芒,落在他身上那一刹,也只叫人觉得萧索。
莲池里荷花枝早已在秋风里枯槁,剩一截无生命残枝扎在刺骨的水中。
月色照不到幽黑的池水中,一尾鱼游过冰冷的水底,咕嘟吐着寂静的的泡泡。
一念一清净,可人生一世,心中丘壑万千,所过又何止一念。
到底是难以清净的。
南宫尘回头望着那扇灯光已经熄灭的窗:“小师弟,小少爷……”
他那总是平静的眼波里浮起了一丝让富贵难以理解的情绪,声音轻得被晚风一拂就消散无踪了:
“我呢,我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