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为她曾经救过金佑臣, 所以金佑臣在金氏家族内部的敌对者要杀她?
这不合理。
桃桃看着手里那张纸条,就算真的怪她搅入了家族的内斗,也不会有这样大的恨意吧?
关于那些杀她的动机,还是一团捋不开的迷雾。
想到那晚在平江村出现的暗灵师, 桃桃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她之前推测那个暗灵师应该是娄锋, 因为那人身材矮小, 符合他的体型特征, 且娄锋行为古怪,后续的种种也证明了这一点。可是现在基本可以确定娄锋是二十年前从迷津渡里逃出的食尸鬼, 如果是这样, 他必不可能再是暗灵师,既然这样, 想要她命的暗灵师又是谁?
他似乎很了解他们这些人的房间分布, 难道是平江村的村长?
不对, 村长身材高大, 应该不会是他。
正在桃桃思索的时候, 崔玄一打断了她的思路, 他指着另外一座石山的洞口:“我说, 要不要进那里看看?也许我失踪的老师就被关在里面。”
白菲儿三人一直跑, 这雾不仅遮盖了周围的景色,也挡住了天色。
她们逃出来的时候没有带包也没有戴表,此刻都不知道几点了,体力已经耗尽了,而那些人始终维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追着她们,虽然没有直接将她们逼死,但每次她们停下来休息时,那些人就会加快速度赶来,像猫捉耗子一样戏弄人。
“我真的一步都跑不动了,再让我跑还不如让我死呢。”艾琪一屁股坐在地上,“白姐,你们跑吧别管我了,你放心逃,好歹生死与共的交情一场,我就算被抓住杀了,变成鬼后也一定帮你把他们全吓死。”
白菲儿环视周围,随着时间的流逝,这雾也不像之前那样浓了,依稀可以看见两侧的房屋和树木,她说:“你们觉不觉得这地方我们走过。”
艾琪摇头:“雾这么大你还能记住呢?”
做野外探险这行的,记路能力一定要比别人强,不然很容易迷失在野外,孟雨观察了一下:“虽然看不清,但我记得,下坡、平路、上坡、台阶、上坡,这样的地形我们确实走过,还不止一次。”
白菲儿补充道:“是三次,这是我们第三次来这个地方了。”
艾琪:“可是我们一直在往前跑啊,怎么会走回头路呢?难道说……”
她惊恐道:“我知道了!这雾里有鬼,这是鬼打墙!”
“别胡说。”白菲儿说,“什么鬼啊神啊的,明明是后面那些人熟悉这里的地形,是他们在把我们驱赶回来,每次我们走到岔路口,就会有人从其中一条路里追出来堵住我们,我们是在包围圈里,被他们一点点带了回来。”
孟雨说:“我也觉得,有好几次他们眼看着就要追上了,却又半道停住,他们的目的应该不是想捉住我们,不然凭我们的体力和速度,早就被抓起来了。”
艾琪:“那是不是意味着现在可以休息了?”
白菲儿把她拉起来;“不行,这些只是推测,谁知道他们到底想干嘛?”
她拉着艾琪往台阶下走去:“我不会丢下你的,你给老娘争气点。”
艾琪眼眶忍不住红了,感动道:“白姐……”
她话还没说话,腿肚子就开始哆嗦,脱力地朝白菲儿身上一靠。
白菲儿也累得腿打颤,一下子没站稳,被她压得一起朝侧边倒去,两人撞开了一扇门,摔进了一间屋子里。
艾琪虽然摔了一下,却没有感觉到痛,她爬起来,见身下垫了个软软的蒲团。她抬起头,看见昏暗的屋子里供着一尊无头的神像:“这是他们的神祠,柳行云说过,他们供奉的是酆山的山神,很灵的。”
白菲儿打着手电看了看这间神祠,这里不算宽敞,一进门就是那尊巨大的神像,占据了屋子大半的空间,它横亘在屋子中间,左右都不留一丝缝隙。神祠比普通的房子要高上很多,屋顶距离地面大概有十几米高。
白菲儿的手电光照过去,发现头顶并不是屋子里该有的横梁。
孟雨是学建筑的,当她望向屋顶时,也愣了愣:“这是……”
那是一块巨大的叫不出名字的金属,金属上镂满精致的花纹,它铺满了整个房顶,不是片状,而是一个立体的容器。在那绝大的金属容器中央,悬着一条窄细却长的颈,颈部开口,像是放反了的烟囱。
孟雨说:“它像一个倒放的瓶子,这种与世隔绝的村子里,竟然会有这种形式的建筑。”
白菲儿按灭了电筒节省电,她说:“艾琪,我们走吧,再耽误一会他们又要追上了,天应该快黑了,周玉他们说过,只要跑到天黑,我们就安全了。”
艾琪咬着牙点点头,她爬起来,跟在白菲儿身后,走到门口时她突然停住了。
白菲儿:“怎么了?”
艾琪突然回过头跪到了那神像前的蒲团上,她说:“不是说这的神明很灵吗?来都来了,拜拜再走,这里太邪门,我实在遭不住了,迷信就迷信吧。”
她给那神像磕了几个头,突然想起柳行云的话。
“我们信奉的是酆山的山神,诚心求拜要念咒语。”
白菲儿看着正在拜神的艾琪,不知怎么想起了周玉临走前说的那些话。
——她让艾琪跟着自己,说她或许可以救艾琪。
可在这样危机四伏的地方,她连自己都未必能保护好,哪来的能力救人?她除了体力比一般女人要强上一点外,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唯一特别的大概就是她胆子大,不畏鬼也不信神,周玉是知道的。
白菲儿看着站在一旁的孟雨,问道:“你不拜?”
孟雨摇头:“我不信这些。”
“你这些日子不是看见了很多奇怪的东西吗?”
“眼见未必为实,别说眼睛,有时候就连大脑都会欺骗你。”孟雨说,“我是一个绝对的无神论者。”
她这句话倏然在白菲儿的脑海里点燃了一把火,她想起那晚崔玄一懒洋洋靠在屋里的模样,他说,有神论与无神论没有对错之分,不过是从山的两侧各自攀登,最后殊途同归。
信则有,不信则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