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很小的时候,她就做好了准备等待死亡的到来,所以她此刻异常平静,安详地闭上眼睛。
几分钟后,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猛地睁开眼:“不对。”
桃桃思索片刻,而后伸手敲了敲身下厚重的棺材板:“喂!”
她犹豫地喊道:“老公在吗?我就要死了,你还不上来救我,是想以后守寡吗?”
话音刚落,棺材的四角开始往下漏沙,头顶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咯嚓、咯嚓……
像是恶鬼用尖齿洞穿木板的动静。
——在桃桃说完那句话后,有东西咬住了她头顶的棺材板。
一个月后。
深夜十一点。
开出租车是个辛苦活,尤其夜间的班,不仅要忍受腰酸屁股痛的职业病,还要忍着睡意强打起精神来载客,司机在出车前已经给自己灌了一瓶红牛,可没什么用,眼皮子依然上下打架。
他看见前面有人招手,于是把车停在了路边。
乘客是个女孩,打扮有些古怪,她乌黑的长发凌乱披着,穿一身黑色道袍改做的七分裤和麻上衣,身前斜挎着个布制的胸包,后背负着一柄长长的木剑。
这样的着装在半夜里着实渗人,司机的瞌睡一下就醒了。
女孩走到后排的车门前,抬着左手,盯着手腕上的表发呆。
司机等了半分钟还不见她开门,摇下车窗喊道:“到底上不上啊?”
女孩又盯着手表看了几秒,然后将手伸向车门用力一拉,车门开了,她弯腰坐了进去。
“去哪?”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她。
“桃桃,把你要去的地方告诉他。”
两个人的车厢内却传来了一个稚嫩的男声,司机先是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发现声音是从女孩的手表里传出来的。
他从后视镜里看,那是一只蓝色的小天才电话手表,女孩正通过它和对面的人打视频电话。
她说:“承和医学院。”
司机发动了车子,朝郊区的医学院开去。
电话里又说:“问他打表吗?”
女孩问:“打表吗?”
司机指指计价的表盘:“当然了,这是正规出租车。”
女孩没再说话,电话对面的少年说道:“拉动车门上的把手就可以开门,夜间为了安全起见尽量坐在后座,亮红牌代表车上有客人,不能拦,亮绿牌才能坐,上车后告诉司机你要去哪,记得监督他打表,到站了再付钱,学会了吗?”
“差不多。”
“下次自己试试,城市里的规则和秩序并不难懂,遇到不会的事就学身边的人,一般不会出错。”
这对话相当诡异,当代社会哪还有不会开车门不会打车的人?司机忍不住又从后视镜里看向女孩。
她约莫十七八的年纪,面容清秀脱俗,可眉宇间的气质却有些冷淡,看上去很不好接近。
桃桃将背后的桃木剑取下来,横放在腿上,对电话另一头说:“挂了,改天打给你。”
少年:“等等,你还没告诉我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去承和医学院做什么?你是女孩子,深夜出门很危险,知不知道?”
桃桃不耐烦道:“少管。”
对面陷入沉默,半天没人再说话,桃桃瞥向手表屏幕。
少年只有十四岁,皮肤白皙,脸颊介于青年和孩童之间,是种独有的青涩的俊朗。
他头发是漂亮的棕栗色,柔软地垂在额角,淡蓝色的眼眸如一汪蔚蓝的大海般迷人,鼻梁虽还没有完全长开,但依然能从中看到造物主用神之手削凿过的完美痕迹,日后渐渐长大,一定是能迷倒一片的美男子。
他漂亮的眉梢蹙起:“桃桃,你利用我。”
桃桃感到头痛:“别胡说。”
“我原本已经上床休息了,辛保镖说你的电话打来,我鞋都没穿就光脚跑到书房接电话。本来以为是你想我了,可你只是问我怎么坐计程车,问完就像垃圾一样把我丢在一边。”少年笃定地说,“你刚下山,不认识别的人只能求助我,还说不是利用?”
桃桃头更疼了,无奈地向他投降:“我只是去承和医学院完成师父的遗愿。”
少年这才舒展开眉头:“有危险吗?”
桃桃想了想:“应该没有。”
“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
“没有。”桃桃说,“不早了,你该睡觉了,明天不是还要上学吗?”
少年没有再说话,却也没有挂断电话。
此时出租车已经驶出主城区,路上早就没有行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