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火草千金难求,有价无市,就算我和谷主有交情,也不可能凭此拿到十株。”越清风握拳抵唇轻咳了两声,“……强袭药王谷,如何?”
沈七瞬间目瞪口呆,以为自己听错了。
越清风却开始认真思索起打.劫的可行性,“……我以病为由将谷主骗出去,棠棠和你进谷,拿了东西就走,师兄负责费些心思嫁祸给关外那些亡命之徒,如果可以,还能想办法将欧阳玄拖进来,药王谷和武林盟之间的关系太过密切,不是什么好事,不过这要细细商议……”
沈七瞪大了眼睛。
……抢劫就抢劫,他居然还要让欧阳玄来背锅?!还要趁机破坏药王谷和武林盟的关系?!
这人的心真是……太脏了!
“……药王谷每年什么时候防卫最空虚?”越清风突然抬头。
“开春三月。”沈七下意识答。
“三月离火草可熟?”
“可……”
越清风颔首沉思,“那就还有时间。先不要让韶光去放消息,你树大招风,如果可以……唔,有什么法子能让一个人病的很严重,除了离火草无药可救?”
沈七已经有些跟不上他的思维,只剩下机械回答,“有一种,需要我施针,配合千年冰蚕,症状比棠棠的寒毒复发还要严重,但不致命。”
“好。”又忍不住咳了两声,越少主面不改色地说出了可怕的话,“看来要想办法让欧阳玄受点苦……”
已经木然的沈七:“……”
欧阳盟主,你这是何苦得罪他们?
……
等沈七从越清风的书房出来,乍然被冷风一吹,整个人瞬间从懵逼状态清醒过来。
那人三言两语就敲定了一个【打伤欧阳玄—伪装病症—强袭药王谷—嫁祸—撕裂药王谷与武林盟交情】的坑人阴谋,听着粗劣,实则能在这么短时间内考虑得面面俱到,除了细节需要仔细敲定以外再无别的致命缺陷,这份心思,已是令人心惊胆寒!
怎么办,忽然好庆幸越家少主不是敌人!
……他本来不过是想借越家的门路在江湖上收购离火草而已,怎么现在好像变了味道?
这样真的好吗?
那可是药王谷啊,真正天下没有人会愿意得罪的门派!
谁会跟医生过不去?药王谷素来出神医,一个神医能救多少人!他们这样明目张胆地去抢……哦不,不是他们,是欧阳玄……
心神恍惚地回到暖玉房,奚玉棠已经清醒了过来。
默不作声地上前给她拔针,之后整理器具,整整一盏茶的时间沈七都没开口说一个字,全副心神还沉浸在【时隔十几年我终于要对自己的门派出手了】这件事里,连自己给奚玉棠倒了杯冷茶都没发现。
后者疑惑地盯着他半天,见他幽魂一样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心下诧异,“小美,你怎么了?”
“啊?”沈七恍然回头,“怎么了?药不合胃口吗?”
……药什么时候合过胃口你告诉我……
蹙眉放下冷茶,奚玉棠严肃,“你遇到什么事了?这么恍惚可不像你。”
沈七微微一怔。
定定地看她一眼,沈七深吸了一口气,来到床前,将他与越清风书房一叙的内容分毫不差地说了一遍。奚玉棠也听呆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有些小心翼翼地开口,“……你是在顾忌对不起师门吗?那我让越肃兮……”
“不是。”沈七摇头。
顿了顿,他神情复杂,“只是一想到要对付的是将我除名的药王谷……我对那里的感情太复杂,一时有些无法回神而已。”
“有负罪感?”
“不。相反,有些兴奋。”
奚玉棠叹了一声,拉住他微凉的手指,“虽然我觉得越肃兮这个法子极好,换成是我,也一定会是如此风格行事,也许还能做得更狠绝,但如果你心里不舒服,我们就放弃,另想办法,毕竟我们要对付的是药王谷,是沈家……”
沈七摇头,“我没事。只是想到时隔多年,要见到那些将我逐出师门家谱、让我背上弑师和谋害长辈之名的人,一时感慨良多罢了。”
奚玉棠不由叹息,“你以前拦着我,不让我帮你摆平沈家,说是你自己的私事,而且已经不在意了,我便想由着你,反正你名气越大,越能打药王谷和沈家的脸,我在你身边,也没人敢轻易招惹……只是没想到你竟然还没放下,这次,我说什么也要插手了。”
她说的斩钉截铁,丝毫不容反驳。
沈七怔怔看着她,不知为何好像见到了许多年前,她送《素九针决》给自己时的情景。
那时候,在雪山,瘦弱的小女孩拍着他的肩说,你既然因为我而被逐出师门家谱,那从此以后你就是我奚玉棠的家人,他们不要你我要你,我们一起强大起来,让他们所有人都悔不当初!沈梅,你要成为天下第一的神医,以后我的命,就交给你了!
【以后我的命,就交给你了。】
一声轻笑从那勾人的薄唇中流泻出来,沈七弯起嘴角,弧度越来越大,最终,露出了多年来奚玉棠见过的最灿烂的笑容。
她几乎被晃花了眼。
沈七长得太美,勾人的美,惊心动魄的美,不笑时一个眼神睇来都能让人骨头发软,笑起来,简直可以令人忘记呼吸,甚至愿意为他去死。他向来苦恼自己的样貌,总是板着脸,脾气也暴躁,不爱笑,就算笑起来也轻描淡写,奚玉棠极少见到他这幅模样,呆了好几秒,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奚玉棠用力握住他的手,“小美,信我。”
“嗯。”沈七笑着答。
“见到你心情好,我真高兴。今儿不喝药了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