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你好好待着吧,我来帮你上药。”岁宴眉头紧蹙,拉起他的手。
但不知为何,再狰狞的伤口她都见过,今日不过是一道小小的剑伤,她一眼望去,竟觉得满脑子都是眩晕的感觉。
岁宴晃了晃脑袋,试图将那阵不适从脑子里甩出去,却不见任何成效。
“岁宴姑娘,你怎么了?”祈佑看她差点栽倒,伸出完好无损的那只手替她拖住了脑袋。
“没事,没事,”岁宴闭眼缓了一会儿,觉得稍微好了一点,“我帮你上药。”
暗黄色的粉末带着一股刺鼻的药味,和不断往外冒的鲜血混成一团,看起来黏黏糊糊的。
岁宴动作小心翼翼,自觉从未做过如此细致的活计。间或腾出空来看了祈佑一眼,发现他额头上冒出了滴滴汗珠。
想来是这药粉里用了什么烈性的药材吧,才让他疼成这样吧。
岁宴想也没想地从怀里掏出一张手帕,递给了他。
“擦擦,疼就憋着。”
她忽然想到什么,又改了口,“实在憋不住了,也可以示弱。”
祈佑的心,就像是蓦然被拨动的琴弦,抑制不住地快速跳动着,无意识地将她的名字放在唇齿之间呢喃:“岁宴姑娘……”
烛火隐隐跳动着,像是个翩然起舞的少女,摇曳出曼妙的身姿想要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却只能是徒劳。
因为在场的两个人眼里,只映着对方。
岁宴等了半天也没能等来祈佑的下文,正想出声问他什么,忽然听到了一阵铃声响动。
是她的煞鬼铃。
那铃声一声接着一声,越发响亮,越发急促。
岁宴和祈佑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握紧了武器。
“怎么突然会有鬼来?”岁宴万分不解,“看样子,数量还不少。”
祈佑也是疑惑,下意识地抽剑出鞘准备御敌,却意外拉扯了伤口,药粉被源源不断涌出的鲜血冲散,血腥气瞬间溢出。
他忽然想明白了,说“也许,是因为我的血。”
“你的血?”岁宴反问,“为什么你的血会吸引鬼来。”
“事后再跟你解释吧,岁宴姑娘,我们先解决眼下。据我的经验来讲,吸引来的都是些穷凶极恶的凶鬼,若是不能好好将他们收伏,怕是会危害整个顺宁。”
将心中的疑虑按捺住后,岁宴点了点头,拿着伞出了门。
门外果真如同她料想的那般,从四面八方飘来了恶鬼,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祈佑没有过多废话,提着剑就开始往外冲。
昏暗月色下的长剑发出隐隐寒光,祈佑方才失了半数的血,整个人都有些乏力,只好双手握剑,照着来鬼的命门砍去。
岁宴也顾不得让他别下死手,虽然这些都是她的同类,但看他们一个个面露凶光的样子,若是这时候仁慈,遭殃的怕是整个顺宁的百姓。
手中的纸伞翻飞着,冲进鬼群打着转,旋转着带起的风让他们无法近身。
岁宴站在中间,嘴里不停地念着咒术,可脑子里却越发晕眩。
她终于想起这是为什么。
并不是她看见祈佑的伤口之后晕血,而是老毛病又犯了。
近来这个老朋友是越来越没有眼力见了,次次都在需要她打起精神战斗的时候来找她,像是要在诸鬼面前狠狠打打她这个典狱的脸。
“岁宴姑娘,你还是先找个地方躲着吧。”祈佑砍倒一个打算从背后偷袭岁宴的女鬼,用自己的身躯替她筑起了一道盾牌。
岁宴自觉还没到完全无法战斗的地步,骨子里的骄傲不允许她认输:“你这么闲,不如先担心担心自己吧。”
从祈佑伤口里溢出的鲜血就像是落在乞丐面前的大馒头,惹得不少鬼都在往他身边凑。
方才药上到一半还来不及包扎,现下那伤口只能暴露在众鬼面前。
祈佑拿出岁宴给他的手帕,三下五除二地在伤处打了个结。
却依旧挡不住从四面八方涌来的凶鬼。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岁宴捏碎了一个女鬼的魂,腾出空来看向远方。
黑沉沉的一片,让她的眉头皱得愈发厉害。
他们二人,一个被旧疾缠身,一个又新伤未愈,都不是能在这里耗的。
“我们得想个法子一网打尽。”
她想起祈佑的话:“你说他们会被你的鲜血吸引,对吗?”
祈佑一面点着头,一面用剑刺向一个将岁宴袖口撕裂的鬼,对方哀嚎地了一声之后连滚带爬地逃窜,像是只见不得天的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