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岁宴姑娘,楚师兄这个人平时就是比较爱开玩笑……”
岁宴藏在袖口里的柔荑悄悄打了个响指,又开始教训起了这个不懂事的小辈:“你替他道歉有什么用?你这么有本事,怎么不替他把饭吃了?”
祈佑一脸羞赧,支支吾吾似乎还想解释什么,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痛呼。
他回过头一看,方才对他出言不逊的楚师兄整个人趴在地上,用手指捂着嘴哀嚎,从手指的缝隙间还溢出了丝丝血红。
“我的……我的牙……”
岁宴嫣然一笑,语气里有几分幸灾乐祸:“这下饭也没得吃,只能喝粥了。”
祈佑口中的师父是个矮瘦的小老头,左眼上蒙着一层白翳,看起来有几分骇人,但精神却是十分矍铄。
他听祈佑说完了事情的前后,那只正常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似乎是想要把她看透。
“敢问岁宴姑娘,是从哪里来啊?”他问。
岁宴神色一凛,同他来了个对视,心里却在盘算着自己是不是哪里露了马脚,让他看出了什么来。
应该是不会的……吧。
她自幼鬼气就比别人淡,后来又跟着涟姨学了收敛气息的本事,一个半瞎的人间捉鬼师,应该是看不出来的。
然而对方似乎只是随口一问,并不想得到她的答复,立马又换了个话题:“听祈佑的意思,岁宴姑娘也有捉鬼的本事在身上,无奈学艺不精,伤了人命对吗?”
岁宴瞪大了眼,祈佑方才明明说的是一时失手,怎么落到他耳朵里,就变成了学艺不精?
她堂堂鬼界典狱,怎么可能学艺不精!
岁宴正打算同他辩上一辩,可那老头又开始自说自话了。
“招魂一事不难,可老头子我年纪大了,这种事说不得哪天就没精力再做了。你们年纪小做事没有轻重,往后可不能再这么莽撞了。咱们捉鬼师呢,是去捉鬼的,若是为了捉一只鬼,再造另一只鬼出来,那不是在做无用功吗?其实做无用功倒也没什么,不过就是再跑一趟再累些罢了,但要是因此又横生枝节,岂不是得不偿失……万一那个被误伤的人因此生了怨气,变成怨鬼缠上你们,这事儿可就麻烦了……”
老头子坐在椅子上絮絮叨叨的,岁宴被说得脑子有些迷糊,一时恍神,看了一眼旁边的祈佑。
他一脸恭顺的样子,时不时还应承两声表示赞同,间或点头应和着。
感受到岁宴的目光后,他还能腾出空来对她使了个眼色,似乎想让她跟他一样,不要反驳乖乖听着就行了。
看得岁宴目瞪口呆。
好不容易等到那个被祈佑唤做师父的小老头啰嗦完了,他站起身子,带着他们二人进了偏室。
“既然岁宴姑娘同那个书生的死有关,想必他对你多少是有点怨气在身上的,还得麻烦岁宴姑娘在阵中站着,最好把眼睛再闭上,免得瞧见什么让你害怕的。若是听见有人在喊你的名字,也千万不要应。”
“这阵乃是招魂阵,能招出同姑娘有关的魂,至于他们的来意是好是坏,谁也说不准。”老头打量了岁宴一眼,神色有一丝探究。
祈佑闻言,握着剑的手紧了紧,似是担心岁宴一介女子有些害怕,宽慰道:“姑娘别怕,多是一些同姑娘有牵绊的人,寻常人哪有那么多来寻仇的,姑娘不去听就行。”
岁宴心想,这祈佑到底是太年轻了,不如他师父会看人。
若那些想要找她寻仇的魂真的能招来,怕是这间偏室都装不下。
祈佑见识少好糊弄,但他师父看起来是个精明的,岁宴不想暴露,藏着拙任他们折腾。
只见那老头不知从哪里抽了把短剑出来,在空中舞了几下,从岁宴脚底为中心,一股像是血液一样粘稠的液体四下扩散开来,不一会儿就结成了一个符咒的模样来。
而后,他嘴里念念有词,拿起桌上的瓶子,往岁宴的身上撒了几滴水。
“闭眼!”他大声喊道。
岁宴表面上听着他的话闭了眼,私底下又捏了个咒想要看看他会做些什么。
倒不是她想偷师,只是单纯的好奇,这当年被众人称赞的清风门,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不过眨眼的功夫,门窗紧闭的内室倏地起了大风,吹得三人衣袂翩飞。紧接着一团团雾气在岁宴身边聚集,颜色有深有浅,有的纯粹,有的混沌。
他们有的在喊岁宴的名字,有的只是在怒吼,有的又像小兽一般痛苦呜咽。
岁宴看屋内另外的两个人,一个神色如常,一个盯着那些雾气如临大敌的模样,猜想这声音应当是只有她自己能听见。
那老头往阵中看了一眼,手疾眼快地抓了个看起来最澄澈的,朝着祈佑喊道:“这是个新魂,你来看看,是不是他?”
祈佑虽然只来得及瞻仰一下那个书生的遗容,但他记性一向不错,答了句是。
“是他就行了,祈佑,你去把这个魂送回去,记得小心些,虽然要施咒抹了他这一日的记忆,但为了以防万一,莫要让他看见岁宴姑娘的脸。”
祈佑点了点头,又不放心地看了眼依旧闭目站在阵中的岁宴。
“你这小子,难道以为我是你这种只会三脚猫功夫的愣头青?这善后的工作,我做得定是比你好。”
祈佑被他呛了一顿,有些不好意思,只好乖乖接过那书生的魂去一旁完成自己的事了。
岁宴在旁边看着,心念微动。
作者有话说:
今天在外面这章是用平板码的,有什么排版问题或错字各位见谅!!!明天来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