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佑语气倒是不急,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可是他是人啊……师傅说了,剑,不能对着人。”
她们二人,一个不能对人出手,一个不想对人出手,莫非真就拿姓徐的没办法了?
岁宴忽的想到之前同祈佑交手的时候,他可是毫不留情,难道这下对着一个男人,他竟狠不下心来了?
自己竟然还不如一个行迹恶劣的男人?
一想到这一层,岁宴就气不打一处来,语气也是平平淡淡的,初听没什么不对,反复回味的时候,才能体会出她的不悦。
“哟,对我下狠手的时候倒是爽快,现在怎么还瞻前顾后了?”
“你不想伤他,那就打晕他啊,照着他的头打,像之前打算打晕我那样出手就行了。”
祈佑右手一顿,莫名有些心虚,但手下的功夫却没有再迟疑,等姓徐的再一次挥着匕首上前的时候,剑柄朝着他的额间砸去。
不过须臾之间,方才还叫嚣着要让她们回不去的人,就如同一滩软泥一般,滑落在地。
当他的脑袋就要和地面来个亲密接触前,祈佑下意识地伸出长剑贴在姓徐的后脑勺上,剑身被压得微微弯曲,却也帮姓徐的免于脑袋砸地。
岁宴略带不悦地瞪了祈佑一眼,他只好埋着头不去看她,默默地将长剑收回鞘。
虽然一直站在廊前没有淋雨,但姓徐的那番张牙舞爪的动作,免不得将雨水和污泥带到身上。
岁宴低头看了眼裙摆处的泥点子,心中的烦闷更甚,只想快快了结了这里的事情回去好好沐浴洗漱一番。
思及此,她忍着浑身的不适,低头在伞边问:“芸娘,你可知道易瑾和谢氏,平日里除了卧房,最常待的地方是哪里?”
既然姓徐的不是,那就凶鬼就指定是易瑾和谢氏其中的一个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刚才的打斗给吓着了,芸娘的声音还有几分颤抖:“姐姐身子不好,平日里不大出门。夫君也是时常陪着姐姐,要说旁的地方,那大概就是书房了?”
“夫君有时候在书房里处理庶务,姐姐便会在一旁替他研墨添香。”
提到这里,芸娘又加了一句:“平日里夫君都不让别人靠近书房的,就算是我也不行。”
他夫妻二人现下都在卧房中,虽然岁宴有法子能隐了身形,但那也只是能让普通人瞧不见,而那个凶鬼,可是能看得真真切切的。
但书房现在可是空无一人。
况且,越是不让人去的地方,就越有蹊跷。
“那你知道书房怎么走吗?”岁宴问。
纸伞轻晃了两下,像是在点头,又怕岁宴看不到,接着开了口:“知道的,我带你们去。”
祈佑听不到芸娘的话,但看着岁宴转身离开的背影,虽有疑惑,但还是老老实实提着剑跟在了她的身后。
岁宴不愿再耽搁,一进入书房,就直接掏出了煞鬼铃。
对铃在书房内又是一番无风自响,随后又开始剧烈晃动着,代表着这里确实是那个凶鬼呆过的地方。
岁宴知道,越是执念深的凶鬼,煞鬼铃的反应越大,而这也代表了对方的本事也越厉害。
她倒是不怕对方凶悍,毕竟她对自己的本事还是有自信的。
怕就是怕,这凶鬼钻研的不是如何害人,而是如何藏匿,那想要找出它来,可得费上好一番功夫了。
岁宴扫了一眼书房,发现这里一派简单的装饰,都不用她去费神多翻找,就能看得一干二净。
于是她略过了旁的,径直走向了书架,拿起上面的书籍一本本翻了起来。
还不忘回过头喊了一声祈佑:“还傻愣着干嘛啊,还不快来看看有什么不对劲的东西。”
祈佑闭眼,嘴唇微动,然后才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一般,严肃地抿着唇上前,和岁宴分立在两侧,各自在书架前翻找。
不过岁宴翻了翻半天,发现书架上摆的都是些普通的书或账本,倒是没什么让人觉得奇怪的地方,不免有些烦躁。
眼神往身边一瞟,看见祈佑从头到尾翻完一本书后将它规规整整地摆回了原处,还用收抚平了上面的褶皱,她又低头看了眼自己脚下凌乱散落着的书本,撇了撇嘴。
她发现自己是愈发看不惯祈佑这般一本正经的模样,支着伞尖想要戳他发泄。
可谁料芸娘在伞中一抖,岁宴失了准头,伞尖戳向了一旁的书架,发出一阵清脆的声响。
岁宴猛然抬头,同祈佑对视了一眼:“这书架下面,是空的。”
说罢,她直接打了个响指,被伞尖敲击过的地方木板开始发胀,就像是陈年老树的树皮一般,轻轻一拨就落了。
中空的夹层之间,摆着一个木盒子。
岁宴打开来一瞧,发现里面是一纸婚书。
女方那一栏里写着谢婉二字,生辰是天盛二十五年,岁宴算算年纪,猜测这个谢婉,当是谢氏的名讳。
可男方那一栏写的并不是易瑾。
怕是书房内光线暗自己眼花了,岁宴又打了个响指捏了团火出来,凑近了又看了一眼,上面赫然写道——
李子翰,生于承安十年。
第13章
岁宴这几年同死人打交道,对于生辰年月之事,格外敏感。
同天盛和永昌一样,承安是个年号,但她见识到承安并不是在哪个鬼的名册上,而是逝者的族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