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害怕罪行被人发现?亦或者在面对此人时情绪过激?
岁宴又从怀中掏出了对铃靠近黑气,试图再次用它指引方向。
就在这时,门外却发生了响动。
破旧的大门从外间被人撞开,原本灰暗的屋内瞬间照进一束光。
一个身着白衣,手持长剑的男子忽然出现。
见屋内只有岁宴和一个凉透的尸体,他起先是震惊,而后将充满怒意的目光放在岁宴身上。
单手指着她怒斥道:“你这恶鬼,竟敢伤人!”
岁宴抬眸,恰巧对上他外袍上绣着的祥云标志,不免觉得好笑。
清风门如今的那些老小子们是都死绝了吗,现在竟敢放这些黄毛小子出门来捉鬼了。
手中的纸伞一晃,伞尖抵着对方的食指,岁宴起身,不紧不慢地移开了他的手。
“哪里来的无知小子,竟敢在我面前如此放肆。”
虽然对方看起来同自己年龄无二,但岁宴在人面前,一向都是以长辈自居的。
兴许是被她的言语刺激到了,男子不再多言,单手挽了个剑花,长剑瞬间朝着她的方向刺来。
外间不知何时起不再飘着纷纷细雨,暖阳从云层间探出头来。
岁宴不免有些烦闷,只好往屋内退。
这破旧的茅草屋狭小到她根本无法施展,可又碍于不可随意伤人的规矩,无法出手。
一时间竟只能防守。
对方手持长剑同她擦肩而过,在前些日子新做的衣衫上留下个破口后,岁宴再也顾不得涟姨的叮嘱。
手中的纸伞一收,岁宴握着伞柄往前挥。
本该是纸糊脆弱不堪的伞,不知为何竟像是用世上最坚硬的钢铁打造的一般,二者相撞的瞬间发出震耳的嗡鸣声,强大的震荡感让毫无准备的男子险些握不住剑。
趁着对方错愕的瞬间,岁宴一个转身开伞,从逼仄的屋内跃至院中。
而她那把怪异的伞,正正好替她遮住了背后渐渐泛起的日光。
岁宴右手一挥,只听得“咻”的一声,方才被遗落在尸体旁的对铃自地面升腾而起。
将伤口上的黑气吸食个尽后,对铃像是被看不见的丝线牵引着,飞回了岁宴的掌心。
一来一去,只不过眨眼的功夫。
岁宴收拢右手,像是在安抚着躁动不安的对铃。
“小子,我还有要事在身,可没功夫在这跟你掰扯。”
临走前,还不忘睨了男子一眼。
“不过,清风门里的那些家伙怕是将祖上的老本都挥了个干净,教出来的废物徒弟,竟连鬼气都不会分辨了。”
对铃一路上叮当作响,直将岁宴带到了村外的墓地。
或许是此处阴气太盛,原先见着还有放晴兆头的天气,忽而变得阴沉了许多。
岁宴站在一处荒坟前,找到了她想要找的鬼。
“永北村李三郎,生于天盛十八年四月,卒于永昌四年七月。”岁宴出声。
那抹隐隐开始有些透明的影子浑身一颤,不敢回头。
“就算你不应声也无济于事,你知道的,典狱一旦知道了鬼的姓名,就总有办法能将其收走的。”
李三郎闻言,抖得更厉害了。
他伸手想要抚摸那被风雨侵蚀得看不清字迹的木牌,却扑了个空。
只能用卑微到像是要跌进尘土里的语气哀求。
“再、再等等……再等等我,就差一个了。”
“就只差一个了。”
岁宴食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看起来只是普通竹枝做成的伞柄,竟泛着阴冷的凉气。
让她被阴晴不定的天气搞得烦闷的心情有了片刻的宁静。
“等什么呢?”
“等你再祸害一个人?”
李三郎听了她的话,瞬间转回头。
长时间处于昏暗不见天日的地底,他的面容早就有了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