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谢谢你们!”
“你们跟我来吧,我家、我家就在离这儿不远的地方。”
岁宴虽然是清醒着的,但全身还有些发力。支撑着自己站立还行,可若要上山,恐怕不是一件易事。
祈佑抬头看了眼山路,担忧地看了眼虚弱的岁宴,咬着牙对她躬了躬身子。
“姑娘,得罪了,让我背你上山吧。”
不等岁宴拒绝,一个宽厚的背就占据了她的视线。
在鬼界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典狱岁宴,思忖着她这老毛病如今是愈发严重,已经开始侵蚀她的神志了。
否则,她怎么会鬼使神差般地点头了呢。
山路不算陡,年轻女子只身一人在前,祈佑背着岁宴跟在她身后。
祈佑的身材并不算壮硕,若是没有系在腰间的那把长剑和手上的层层厚茧,反倒看起来更像是个只知读书的文人。
但就是被这样一个比她小了不知道多少岁的男子背着,岁宴竟感觉到一阵踏实。
怪不得,人们总是会教导小辈,要学会尊老。
祈佑浑身僵硬地挺直着,试图减少二人的接触,双手在腰间握了个拳,暗自使力。
岁宴一低头,就能看着小血珠从那道细小的伤口往外冒。
她伸出芊芊细手,在他的手背上轻抚。
原先那被李三郎划开的伤口慢慢地开始合拢,血珠也有了回涌之势。
不过眨眼的功夫,就恢复如初。
祈佑触不及防地被这温香软玉一碰,脚步一乱,结结巴巴地道了声谢。
解决了那碍眼的鲜红,岁宴觉得整个人轻松不少。
将指尖沾染上的血迹轻轻拂去,她也有了气力来问那个浑身都充满着怪异的女子:“你是谁,为什么会住在这种地方?”
女子咬着唇,战战兢兢地回她。
“我叫芸娘。”
“我夫君是做山货生意的,为了方便,就在这山里安了宅子。”
“你说你只是睡了一觉就变成了这样,那你可还记得那日和平日相比,有何异样?”岁宴又问。
芸娘抬手撇开一根拦路的枝芽,而后一直维持着那姿势,等到祈佑和岁宴顺利通过了才放下手,迈着小碎步重新回到了自己引路人的位置。
“倒是,倒是并未异样……”
“我记得那日是十五,夫君并未歇在姐姐房里,而是来寻了我。”
“每逢春时,夫君的山货生意便会变得繁忙起来,为了不让夫君过多劳累,我还下厨去熬了些滋补的汤水。入了夜后,我们也是早早地就睡下了。”
“谁料我再次醒来,竟变成了这副模样……”
提到了伤心事,芸娘哭哭啼啼地,身子也因着抽噎而轻耸着。
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惹人怜。
但岁宴和祈佑二人,都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人,倒是可怜了这一出月下美人景。
“你的夫君,为何会歇在你姐姐房里?”祈佑不解。
“十五有何特殊?”岁宴疑惑。
芸娘回头,看了看那二人脸上皆是正色,不像开玩笑的模样。
“姐姐,是夫君的嫡妻,不是我的亲姐姐……”
“十五,本该是歇在正室屋里的日子。”但在她家,规矩有些不一样罢了。
岁宴和祈佑,一个是在地底长大,一个自小入了清风门,这普通人成家立业的事,他们又如何懂得。
不过比起祈佑的一无所知来讲,岁宴倒是曾听下头的那些鬼们提过一两句。
这人间的男子惯是喜欢三妻四妾的,越有钱的人越是如此。
“那除了你之外,你家中还有别的妾室吗?”
芸娘摇摇头:“现下没有。”
岁宴捕捉到她话里的不对劲:“现下?”
芸娘点点头:“我是这两年才到家中来的,先前的事,都不太清楚。”
“不过之前有我隐隐听过夫君和姐姐的谈话,期间提及了诸如‘之前的那位妾室’这样的字眼,就是不知道是不是说的是咱家的。”
之前还有别的妾室,却在芸娘来之前不见了踪影。
是被休了?还是,也像芸娘这样,莫名其妙地生魂离了体?
这事儿,倒是越来越耐人寻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