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您不怕吗?”
“半只脚在棺材里的人,有什么可怕的。”
“那您的另外半只脚落在哪里啊?”
老太太盯着她,因为苍老而目光混沌,但言语清冽孤寡,“你至小处境危厄,也懂得抓柱子攀附倚仗,但一旦强壮起来了,立刻就开始挑剔嚣张起来了,所以你现在记恨我,直接动手就是了,这么言语挤兑做什么,能让你多吃两碗饭?”
马桶觉得这老太太也是够刚的,不过陈家没几个蠢人,搞不好看出阿刁这人性情有些变态,可以睚眦必报,也可以没心没肺,全看对方会不会威胁到她。
如今对这老太太宽厚几分,也不知是凭着年幼情意还是另有试探。
阿刁:“说起来,我好像是好多年没跟祖母吃过饭了。”
然后她一抬手,桌子上摆了饭菜,嗯,从王宫那边抠出来的。
“来,祖母,吃!”
老太太看着满桌子的菜,捏着佛珠,面无表情看着她。
马桶差点笑出声来。
缺德鬼,都是荤菜,这老太太不得被气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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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冷眼做了一个小时看阿刁一个人风卷残云把一桌子荤菜都吃了,后头阿刁还故意来了句:“祖母您也真是的,都瘦成这样了还不吃东西,可让雕雕如何是好,好心疼哦。”
老太太眼皮子微掀,“心什么疼?你胃不疼?”
阿刁:“……”
哼,我就不疼。
阿刁咕噜咕噜喝了一大杯奶茶,后起身道:“祖母还是保重好身体,务必要福寿安康永享太平。”
说完,不等老太太反应,她甩袖离开了,一副小人得意报复仇人的猖狂样子。
门都没关。
老太太转头看她离去的背影,眼底微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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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回头看,很多人骤然发现阿刁其实很早之前就在打夺权唐宋的根基了。
有时候王权好夺,稳江山难。
但还好,她以儋州为根基,宋家陈家,到扩散到南部海域的萧家等等,最后一步步蚕食,也一步步稳定自己在唐宋民间的声望根基。
到后面,端木家曹家赵家等等看起来都是被阿刁勾搭的备胎,实则也成了从龙的肱骨之臣。
想当初,她以赵日天的身份勾勾搭搭的时候,谁会想到今天呢?
不过唐宋内部有根基,可稳夺权后的国家局面,各方都未动摇。
裂秦跟南晋那边的国脉却还没抽,针对唐宋变故,这两国是震动惊恐的,民间吵闹不休,而两国王族的顶级高手被干掉了,可其他王族还在了,朝廷尤在其掌控之下,如今两大帝王都意识到阿刁的威胁,为求自保,都果断联系了仲裁院。
仲裁院那边当前肯定针对阿刁在寻策略,但他们有一个被阿刁窥见也被世人得知的巨大bug——他们的战力无法入人间,入了,就回不来了。
仲裁院世界哪里好?那肯定比人间好,至少让这些最强大的修炼者不愿离开,甚至愿意舍弃故旧根生的人间。
修炼者么,此生最大的欲望自然来自于修炼。
估摸着仲裁院世界有让他们难以割舍的修炼资源,但对于裂秦跟南晋两国的处境,仲裁院那边的命令也很快。
先宣扬陈阿刁背军叛国的行径,不承认唐宋的国家主权,从民意上把陈阿刁达成敌对邪恶分子,再利用两国的媒体疯狂栽赃,也让唐宋境内的内奸势力捣乱。
这是明面上的混淆视听,给陈阿刁找事做,一边暗自做其他谋划,比如关乎两国的国脉……仲裁院自有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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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刁埋在裂秦跟南晋王族的fen身探子早已易容成王族成员,因为如今两国王族对此已有忌惮,两个帝王都亲自上手跟仲裁院的联系,而后做的安排也都避开了王族成员,显然为了避免被陈阿刁窥探到机密。
阿刁倒是无所谓,她就笃定一点。
马桶:“不管做什么安排,仲裁院要么派遣大批高手进入人间斩杀你,要么转移国脉,徐徐图之,前者看前面那些强者,似乎都很不情愿,非必要,他们是不会走这条路的,毕竟仲裁院的人员组成部分严重依赖王族血脉,各个身份不低,修为不低,越往上越不愿意舍弃自己的利益,所以也不好安排,大概率会选择转移国脉,以你的想法,他们会怎么做?”
阿刁:“国脉不是固定体,会随着国家强盛而增长,一旦离开国家,国家会因此衰弱,但也是双向的,国脉自己也会衰弱,所以我要掌握唐宋,成为它的主宰,也要稳住唐宋的国体,保证民生,但仲裁院跟三国王族这些人,一旦因我威胁到根本利益,恐怕最后也会行此下策——哪怕不甘,会损人间根基,动千年王权基业,断掉源源不断的气运根基,但他们也别无他法。”
马桶也这么认为,就看阿刁能不能阻止。
先下手为强?
就怕反噬……取唐宋国脉是取巧了,一旦对裂秦跟南晋也硬来,她必然被反噬,到时候别说吞噬国脉了,以她那会的虚弱状态,仲裁院只要派一两个人进来就可以杀她。
搞不好现在仲裁院也巴不得她过去强取国脉。
马桶:“可惜了,裂秦跟南晋肯定不会走唐宋那些傻子的老路。”
那么下流的法子也只能用一次。
“自然不会,人只要为了保全自己,什么事干不出来,转移国脉于他们虽折损了未来,但至少保住了当前利益……”
马桶听她这口气,略惊讶,正此事,外面有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