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你看你，这孩子平时炸炸呼呼的，那会儿都敢一个人跑到医院里面去看戚妄了，怎么今天突然变得这么秀气起来，你还不赶紧过来坐！”

听到徐长英的话之后，孙小花勉强笑了笑，刚想动弹，戚妄却突然转头看了过来，明明还是同样的一张脸，可是他那双黝黑的眼睛里面却看不出一丝一毫属于人类的情绪，此时的戚妄就像是一段设定好的程序组成的人似的，没有任何感情存在。

明明这人看着跟之前完全不同，都变得不像是他了，可是之前和外面的人联系的时候，他们却告诉孙小花，属于戚妄的数据程序没有出现任何问题，他依旧在平稳正常运转，依照既定的命运轨迹前行，这可是身处在这个世界里面的孙小花却可以清清楚楚地感觉到此时的不对劲儿，戚妄现在这个样子绝对不正常。

“小花，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感觉我住了两天医院出来之后，你就跟我变得生疏起来了，是我有什么地方不小心得罪你了吗？如果是的话，那我向你道歉，你别跟我一般计较了好吗？”

戚妄的声音仍旧如同过去一般清朗悦耳，可是此时落在孙小花的耳中，却如同恶魔的呓语一般，她扯了扯了嘴角，脸上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还未开口，却又见戚妄和徐长英两人一起转头朝着自己看过来，他们两个脸上的表情如出一辙，都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两人的样子让人头皮发麻，身体发冷，思维都没有办法好好运转了。

“小花，你还不过来吗？”

此时的孙小花几乎是一步步地挪过去的，当她到了他们跟前的时候，刚想坐在另外一个稍远一些的沙发上，结果徐长英抬起手来，直接就将她拽到了自己身旁坐下了。

“你这孩子，平时我不让你跟戚妄来往，你偷偷摸摸地都要跟他往一块凑，怎么着今天可以正大光明在一块了，你却又要搞这些含蓄内敛的样子，在我面前装什么装，你妈还不知道你是什么德性？”

此时的孙小花几乎要哭出来了，她脸上的笑容变得比哭还要难看，嘴巴张开又合拢，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现在这种时候，她说什么话还有用吗？

而坐在另一头的戚妄一只手撑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看着她，他的脸上带着笑容，就看着她的眼神让孙小花却觉得自己就像是被关在铁笼子里面的动物一样正在被人观赏着。

“小花，我昨天没有去上课，功课已经落了不少，不如你到我的房间里面帮我补补课好吗？”

孙小花以为这已经是自己所能承受的极限了，却没想到戚妄突然又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话，听到这番话之后，孙小花整张脸都吓得白了，她一把抓住了徐长英的手，尖声说道。

“妈，我还是别跟他一起去房间了，我这是什么样的学习成绩你也知道的，我一个学渣哪里能给他一个学霸讲功课呢？”

现在还有一个徐长英拦在这里，饶是如此，孙小花还是觉得自己头皮发麻浑身发冷了，如果她和戚妄两个人独处在一个空间里面，那她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才好。

外面技术人员给她的支持还没到，此时的她还没开到最高权限，她能做的事情实在太少了，孙小花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安生一点，老实一些，别在没能力的时候被人给盯上了。

大约是发现女儿今天的状态有些不太对劲，而且还十分抗拒跟戚妄一起到房间里去，这让徐长英觉得有些奇怪，她歪着头看着自己的女儿，不解地问道。

“小花，你今天是怎么回事？怎么感觉你怪怪的，明明白天的时候都好好的，到了晚上你怎么成现在这个样子了？你难不成是受到了什么刺激？这也没发烧啊。”

孙小花将徐长英放在自己脑门上的手拿了下来，强制镇定地说道：“妈，我没什么的，就是觉得现在天已经黑了下来，而且人家不都说男女七岁不同席嘛，我跟戚妄现在都十二岁了，再一起到房间里面去不合适了，还不如就在这里，他有什么问题在这里问我，就算我不会，还有妈妈你呢……我们别进房间了……”

此时的孙小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这么一番逻辑全无，满是bug的话来的，可是在戚妄的目光注视下，她找不到任何逃脱的办法，就只能用这种最愚蠢的法子想着能拖延一段时间，就一段时间就好。

与此同时，孙小花也在脑海之中疯狂地召唤外面的人。

【我想要的最高权限你们什么时候才能帮我开好？我快要撑不下去了。】

【监测数据的程序是不是出现了问题，我很确定戚妄现在的状态不对，你们能不能不要像是之前那样那么混过去了？】

【这个世界并没有我们所想的那么简单，我就算有最高的权限也未必能通过。】

【你们快点把最高权限给我打开！我撑不下去了！！】

之前跟着自己母亲一起过来的时候，孙小花还抱着满腔的豪言壮志，可是此时此刻那些豪言壮志全都消失不见了，她心里面怂得要命。

而且此时她的内心充斥着一种很不安的感觉，浓烈的危机感在她的周身不停萦绕着，她总觉得有什么极为糟糕的事情就要发生了，这种预感让孙小花也没办法冷静下来，明明已经做好决定不跟外面的人联系的，可是因为恐惧的缘故，她不得不再次联系对方。

刚刚就已经说好要开启了最高权限了，怎么到现在最高权限还没有开启？是不是非要等到她被ko了，这最高权限才能开启了？

跟外界沟通的时候，孙小花难免注意不到这边的情形，只是说了半天之后，她突然察觉到有些不太对劲，回过神来的时候，孙小花动作僵硬地转头看了过去，却发现坐在另一边的戚妄正笑盈盈地看着自己。

只是此时他面上虽然带着笑容，但是那双眼睛却冷的吓人。

一道闪电突然在孙小花的脑子里面炸裂开来，她的身体剧烈颤抖了起来，整个人像是活见了鬼似的，突如其来的强烈危机感让孙小花没办法继续待在这里了，她觉得自己必须要一个人冷静一下，否则的话她绝对会失控的。

“那个妈妈，我想到卫生间去一趟。”

说完这番话之后，孙小花便毫不犹豫地站起身来朝着卫生间的方向跑了过去。

宋童玉的家跟徐长英的家布局差不多，卫生间也是在同一个方向，只是在她准备将门关上的时候，一个细长的手掌从门外伸了过来，挡住了她关门的动作，明明那只手又细又瘦，可是其力量却大得惊人，卫生间的大门就这么被他一寸寸地推开了。

在孙小花骇然地瞪大眼睛，接着她只觉得眼前一花，一个身影便从外面闪了进来。

不大的卫生间里面装下两个小孩子倒是并不显得拥挤，而对方进来之后，抬头看向孙小花，接着勾起了嘴角，露出了孙小花熟悉的笑容来。

“小花，我发现自打我从医院里面回来之后，你好像一直在躲着我，我很想知道这是为什么，你能不能告诉我？”

明明面前的这个小孩子跟过去没有任何的区别，可是孙小花却总觉得他这个样子散发着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气息，孙小花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身体往后退，一直靠到冰冷的墙壁上才强行停了下来。

“戚妄，男女不同，你现在这个时候应该出去，而不是跟我待在同一个卫生间里，这样的话我可能会因为紧张而导致没办法方便出来。”

孙小花都很佩服自己，现在这样的情况下，她居然还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然而戚妄却慢慢地走了过来，随着他一步步靠近，周围的空气似乎都跟着扭曲了起来。

天花板，地面，墙壁，这些东西如同有生命一般，开始飞快地扭动了起来，而孙小花的身体随着地面波浪一般的涌动而跟着动弹了起来，这样的地面变化让孙小花没办法站稳身体，她双腿一软跌坐在了地上。

孙小花心中的恐惧感已经升到了最顶点，她呼叫着外面的同事，希望他们可以帮助她，然而之前还在跟她说话的那些同事们此时却已经听不到任何的声音了，就仿佛有一股力量将自己与他们之间隔断开来似的。

原本卫生间的空间就不大，随着戚妄一步步靠近，周围的空间还在不断地压缩变小，卫生间里面的那些东西就像是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一一抹除了。

孙小花张大了嘴巴，感觉自己此时就像是一条被人从水中捞出来的鲤鱼，明明嘴巴已经张大到了极致，却仍旧无法呼吸。

最后戚妄在孙小花面前不到半米远的地方站定了，周围的那些不断涌动的墙壁天花板已经收缩到了极致，原本的卫生间变成了一个只能盛得下他们两人的方盒子。

当恐惧到极致的时候，孙小花却发现自己突然冷静了下来。

“你到底想要做些什么？这个世界的所有变化是不是因为你的缘故？”

反正左右都是个死，倒不如让她问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