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然是不甘心的,可是现在这个时候,戚远航他无权无势,就算不甘心,那又能如何?惊怒交加之下,戚远航直接晕了过去。
剩下的那几个忠仆倒是不离不弃,但是他们都是丞相府的奴才,手头哪里有钱救治戚远航?他们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将戚远航运到了国公府外,不过他们怕国公府的人不救治戚远航,那几个忠仆趁着天黑将戚远航扔在了国公府门外就跑。
可怜戚远航堂堂一个丞相,从小到大都没受过什么苦,临近老年,现在却像是一个破烂似的扔在国公府外,若不是因为现在天气还不是太冷,他怕是要活生生的冻死在国公府外了。
还是第二天国公府的下人起来准备出去买菜的时候发现了躺在外面地上的戚远航,而此时的戚远航已经烧了起来,此时的他出气多进气少,眼看着就要不行了。
下人们自然是认识这个曾经的姑爷的,知道这件事情之后,立即跑进去禀告了主子,依照国公与国公夫人两人的意思便是不要管戚远航,毕竟他犯了这样大的错,现在就是个大麻烦,谁沾谁倒霉。
不过两人到底还是没瞒住,林琴霜最后还是知道了戚远航现在就躺在国公府外,她从下人口中得知,现在的戚远航一副生死不知的模样,若是不及时得到救治,恐怕这条命就要没了。
那到底是自己曾经相濡以沫了二十多年的丈夫,两人之间还孕育了三个孩子,不说别的,就算是看在三个孩子的面上,林琴霜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戚远航就这么送了命。
思来想去,林琴霜最后还是插手管了这件事情。
不过林琴霜还是没有将戚远航带进国公府来,毕竟戚诺做的那件事情简直人神共愤,她也不可能将国公府牵扯入其中的。
林琴霜派了人带走了戚远航,她叫人在城西那块地方租了个小院子,又派了两个人去照顾戚远航,又为他请了大夫,几服药下去,总算是将他给救了过来。
不过从头至尾林琴霜都没有路面,不管如何,两人之间已经分开了,林琴霜现在是林家女,而不是戚家妇,于情于理都没必要去见他。
林琴霜做这件事情的时候一直大大方方,并没有瞒着其他人,所有知道这件事情的人谁不为林琴霜竖起个大拇指?谁不说她有情有义?
然而面对着这些言论,林琴霜却并不在意,要知道之前她与戚远航分开的时候,整个京城的人虽然面上没有给她难看,可是谁背地里不说她糊涂?说她放着好端端的丞相夫人,一品的诰命不做,死活要离家,那个时候她就是脑袋糊涂的代名词,可是现在戚远航一朝跌落神坛,大家却又都夸他有见识,早早的从丞相府那个泥潭里面脱离了出来,否则的话,现在丞相府被抄家,她的日子恐怕就不好过了。
现下如此,不过是因为戚远航落魄了,他们才会觉得她的选择没错,若是戚远航一直高高在上,恐怕也没几个人会说她做的对。
不过因为戚诺倒卖粮食的事情,皇上发现朝中的这些官员也不是一门心思的为着朝廷做事,很多表面上看起来忠厚老实的人,很可能私底下做的事情不堪入目,所以皇上立马派人严查了起来,尤其涉及到朝廷根本的各种,更是着重去查。
不查不知道,这么一查皇上才发现太平盛世久了,各个位置上都出现了像是戚诺一样的蛀虫,兵部有人将边关将士的那些棉衣里厚厚的棉花换成了芦花,棉衣看起来依旧厚蓬蓬的,可是里面的那些芦花根本就没有保暖的效果,边关天寒地冻,这些芦花棉衣上身,怕是要活活冻死人。
除了棉衣有问题之外,兵器,军饷,军粮,这些都存在着极大的问题,当今皇上是一个圣明的皇帝,他深知军人的重要性,所以批复边关的这些军用物资,都是要用最好的。
然而那些蛀虫却以次充好,他们将专供军中的那些物资以高价卖出去,却买来一些粗糙滥制的东西填入其中,皇上完全可以想象的到,如果突然爆发战争的话,拿着这些粗糙滥造兵器,吃着发霉军粮,平日里都拿不到军饷的军人们又怎么可能愿意为他卖命?
除此之外,内务府专门为宫中采买的物品那边也查出了不少的问题,在外面只卖一文钱一枚的鸡蛋,账目上却是一两银子一枚,除此之外,鸡鱼肉蛋,各种在外面卖的很便宜的东西,内务府采买的时候,却生生地高了几十甚至几百倍。
这还不算,各宫娘娘所用的那些金银首饰,胭脂水粉,本来应该是用的最好的,可是除了那几个受宠的娘娘之外,其他的一些不太受宠的妃嫔所用的全部都是以次充好的玩意儿,而许多娘娘自己私库之中的东西都被掉了包,用赝品充斥,正品却已经不知所踪。
皇上原本以为这是个太平盛世,大周朝在自己的治理下一切都欣欣向荣,朝着最好的方向发展着,但是他却没有想到,就在大周朝的京城,堂堂天子脚下,自己所居的本来应该是最安全的皇宫之中却充斥着这么多的蛀虫,他们将他当做傻子一样耍,将他的好东西弄出去卖掉,却买回来一些差得要命的东西滥竽充数。
他哪里是天子?恐怕在那些人的眼中,他就只是一个笑话罢了。
随着一个又一个的蛀虫被翻出来,一件又一件他们所做的,荒唐却又真实的事情摆在眼前,皇上已经愤怒到了极点,一个又一个被抓出来的蛀虫推到了午门斩首,午门前的青石板都被鲜血浸染成了赤色。
而让皇上觉得更加震怒的是,从这些蛀虫的家中搜出来的那些家产,加起来甚至都要比国库还要充盈。
如果不是因为戚诺所做的事情暴露,如果不是因为皇上想要因此彻查朝政,恐怕他也想不到这么些人竟然能贪下如此多的钱财来。
短短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京城的官场被皇上雷厉风行地整肃一番,竟然变得空前的清明起来,然而哪怕国库因为这些银两已经变得丰盈了许多,皇上的心情依旧没有变好。
他就算是想要有好心情,可是一想到自己被蒙蔽了这么多年,那么多的人像是看笑话一样地看他,他们表面上可能山呼万岁,私底下却在嘲讽他又蠢又傻,皇上就有些承受不住。
人一旦钻进牛角尖里,便不是那么容易出来的,皇上本来不应该在意这些事情的,毕竟他将贪官污吏抓了出来,整顿了朝政,按理说应该是开心的。
然而一想到这些贪官污吏私底下做的事情,皇上便寝食难安,更加糟糕的是皇上发现自己已经无法再信任这些朝臣了——那些胆敢欺瞒他的朝臣哪一个表面上看着不是忠心耿耿,结果转过头去,他们背叛他的时候却一个比一个狠。
不到短短一个月的时间,皇上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了下去,他郁结于心,又不想让那些太医知道他的病情,便瞒着不肯宣太医看病。
不过皇上的身体虽然消瘦了不少,可是精神看起来却还算不错,又因为刚刚整顿了朝堂,杀了不少的贪官污吏,下面的那些官员们已经被吓破了胆子,哪里再敢做些其他的事情?一时间政务倒是变得比之前轻松了许多。
京城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却没有影响到远在瑞江的戚妄。
这边的堤坝确实出现了问题,瑞江的知府贪婪无度,修建堤坝的时候全部都是以次充好,原本应该是用砖石垒起来的堤坝,他却在其中填充了不少的稻草,戚妄去看的时候,发现不少地方的堤坝已经出现了裂缝,现在并没有进入到汛期,一旦发洪水的话,这里的堤坝根本支撑不住洪峰,而一旦堤坝溃散的话,瑞江要有一大半都要被洪水淹没。
偏偏瑞江知府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他看着一副很好说话的模样,然而却是面甜心苦,阴狠手段层出不穷。
戚妄点明了这些堤坝出现的问题,让瑞江知府立马派人重新修建堤坝,可是对方却根本不把他当一回事,任凭戚妄如何说,瑞江知府总是模棱两可,不给他一个准确的回答,完全就是在将戚妄耍着玩儿。
“刘大人,事关重大,如果不尽快修筑堤坝的话,一旦发生洪灾,百姓们恐怕要承受灭顶之灾,您这知府的位置恐怕也坐不稳当了。”
然而那个刘大人却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笑眯眯地说道:“戚大人此言差矣,我们这里的堤坝是前年刚刚修建的,而且去年洪水的时候也抵挡住了洪灾,很显然这些堤坝并没有问题,您是从京城来的,身为世家公子并不知道修建堤坝的艰难,您说修建堤坝不过是张嘴一说罢了,可是这人工从哪找钱才从哪儿弄,您这空口白牙一说,就要下官来修,这不合适。”
且不说瑞江知府本就没打算修建堤坝,就算他有打算修建堤坝,也不可能拿钱出来的,朝廷上面给的钱不到位,堤坝没有垮塌之前,他是不可能插手这件事情的。
堤坝垮塌又如何?百姓流离失所又如何?总归他的后台很硬,大不了到时候调离这瑞江,到其他的地方做知府也是一样的,反正对他没有任何的影响。
戚妄这个巡察使是怎么来的,打量着他不知道吗?不过是清河公主看上的一个小白脸罢了,借着清河公主的势力才做到了巡察使的位置上,一个靠女人吃饭的小白脸,拿着鸡毛当令箭,打量着能唬住他不成?
这人简直就是油盐不进,戚妄说什么他都是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但是转过头去却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完全不把戚妄的话当一回事,他甚至还拿出了一千两的银票塞给了钱,让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了。
“戚大人,您这是糊涂了不是?您这次过来也不是冲着为民做好事来的,不过是为了镀镀金罢了,现在钱拿着,人玩儿着,开开心心地渡过这段日子不好吗?”
戚妄没有多说些什么,收了刘大人给的钱,而看到他收钱了之后,刘大人似乎觉得自己之前想的那些并没有错,眼前这人看着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可实际上不过是拿腔装调罢了。
不过区区一千两罢了,这不就把人给收服了?
确定了戚妄已经被成功腐蚀了之后,刘大人在戚妄面前便越发放肆了起来,他开始明目张胆地拉拢戚妄,冲着他展现自己的实力,甚至明里暗里还暗示戚妄,想要通过他与清河公主扯上关系。
过去清河公主就只不过是一个比较受宠的公主罢了,谁也没有把他放在眼中,但是谁也没曾想到,就这么一个大家都没放在眼中的清河公主却能做钦差大臣,由此可见她在皇帝的心中有多受宠,竟然能破例让她做了大周朝第一个女钦差。
而就在刘大人上蹿下跳地想要通过戚妄与清河公主拉上关系的时候,戚妄也终于切切实实地见识到了刘大人这么一个瑞江知府的家底到底有多深厚。
不说每天他请戚妄吃的那些山珍海味,以及他到青楼出馆一掷千金,只为让那些花魁清官为他歌一曲,舞一曲,刘大人甚至带着戚妄去了他的库房,给戚妄看了他的那些珍藏品。
黄金,玉器,古玩,库房里的每一样东西都可谓是价值连城,而刘大人似乎十分得意于他的这些收藏,他几乎是明目张胆地告诉戚妄,这些都是他贪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