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诺也没有想到戚讯竟然会落到这样的地步,他惊住了,脱口而出道:“这怎么可能?你莫不是得罪了谁?他才故意来害你的?”
戚讯只是摇头,他此时已经心神大乱,哪里还能想得起来该怎么办才好?
“大哥,只有你能帮我了,还有父亲,求你让父亲帮帮我,我苦读多年才得到的功名,不能就这么没了,求求大哥你帮帮我……”
戚讯说着说着,终究是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那模样好不可怜,见到他如此,戚诺的心里面也难受的厉害,他出声安抚了戚讯一会儿,但是现在他满心都是对未来的彷徨无奈,又哪里能是戚诺三言两语可以安慰好的?
“行了,你先别哭了,这件事情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还没等他说完,戚讯转而抓住了戚诺的手,满脸急切地问道:“真的吗?大哥,我什么都不求,别夺取我的功名,求求你帮帮我,只要不夺走我的功名,我什么都愿意做,求求你帮帮我……”
他现在这个样子让戚诺心中觉得有些不太舒服,但是看到他哀声祈求的模样,那点儿不舒服便也烟消云散了。
“我带你回去找父亲。”
这件事情不是戚诺可以解决的,思来想去,也就只有戚远航才能顺利地将这件事情给解决了,所以戚诺便决定将戚讯带回丞相府。
然而听到戚讯说要带自己回丞相府之后,戚讯脸上露出了一抹犹豫之色来,他讷讷地开口说道:“这是不是有些不大好?母亲她好像不是很愿意见到我。”
戚讯不是傻子,林琴霜对他的排斥他又如何能感觉不到,父亲和大哥都对他还留有情谊,可是母亲对他态度却发生了许多的变化。
戚诺见状,便开口说道:“母亲她不在府中,你跟着我去就是了。”
母亲因为戚讯的原因而闹着与戚远航和离的事情戚诺并不想让戚讯知道,他现在的日子过得已经很惨了,若是知道母亲因为他的缘故与父亲两个产生了这么大的分歧,他恐怕要内疚不安的。
这件事情还是瞒着点儿好。
对戚讯来说,戚诺可以说是个当之无愧的好大哥,事事都为他考虑在先,生怕他有一点儿的内疚不安,但凡他把这点心思分给他的亲弟弟几分,他们家的日子也不会过成现在这个样子。
戚诺自己对戚讯感情深厚,以己度人,便一门心思认为自己的父亲对戚讯也是同样的感情,所以他并没有觉得将戚讯带回去有什么不对的。
自己的弟弟遇到了困难,这可能有人在背后使绊子,他解决不了,自然是要寻求戚远航的帮助。
戚诺回府之后,带着戚诺一路畅通无阻地去了戚远航所在的外书房。
这期间戚讯的心里面还有些七上八下的,总觉得自己似乎不太合适出现在这里,他曾经试图与戚诺商量,让戚诺先去见见戚远航,探探他的口风,自己随后再跟着过去。
然而戚诺却觉得戚讯想多了:“无妨,其实父亲对你还是有情谊在的,见面便有三分,请你去了之后说些软话哄哄父亲,将自己的难处告诉他,父亲会帮你的。”
得了戚诺的话之后,戚讯稍稍放下心来,跟着戚诺一起进了外书房。
戚远航正在外书房里面看书,听到动静之后他抬头看了过去,当他看到自己的大儿子带着戚讯进来之后,戚远航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然而戚诺像是没有看到自己父亲的脸色似的,行了一礼之后,便着急忙慌地将发生在祺戚讯身上的事情告诉了戚远航。
“父亲,事情便是如此,这件事情很不寻常,明面上看起来是针对戚讯,但实际上我觉得他是冲着父亲你来的,我们需得将幕后之人给揪出来……”
然而戚诺的话还没有说完,便看到一个黑影朝着自己砸了过来,他下意识地朝着旁边闪了一下,那东西砸到了他的肩膀,他只觉得肩膀上一阵剧痛,脸上随即一凉。
戚诺疼得倒抽了一口冷气,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父亲,似乎不敢相信他为什么对自己下这样的重手。
要知道这砚台刚刚可是冲着自己的脑袋砸过来的,若是这一下砸实了,他的脑袋怕是要被这方砚台砸破了。
“父亲,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戚诺是真的伤心了,声音也不由得提高了几分,而戚讯看到这一幕之后,也被突然暴怒的戚远航给吓到了,她极力地缩紧自己的身体,不断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多日不见,父亲怎么变得如此易爆易怒?
看着寄予厚望的儿子此时却一脸蠢样地看着自己,戚远航心中的怒火噌噌噌地燃烧了起来,接着便指着戚诺破口大骂了起来。
“我看你是糊涂了,什么有人通过针对戚讯来针对我,故意用他来打我的脸,他跟我是什么关系?真论起来他还是我的仇人,有人如此对他,我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因为他而动怒?打击他能打击到我?你的脑子在想些什么?”
戚讯听到这番话后,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往后退了一步,死死地咬住了嘴唇,身体也跟着颤抖了起来。
其实戚远航的这番话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他对自己已经没有了父子之情,甚至还把自己给当做了仇人,这样的戚远航会帮助自己吗?
戚讯陷入了怀疑之中,可是这是他最后的希望了,如果戚远航都不肯帮自己的话,那他真的只能回桃花村那个穷乡僻壤里去了。
戚诺被戚远航劈头盖脸一顿怒斥,脑子也懵了,下意识地辩解道:“父亲,你不能如此,子言他也是你的儿子,你养育了他二十年,不是亲子胜似亲子,父亲你敢说对他没有父子之情吗?他现在被人陷害,丢了官职和功名,这是在赤、裸、裸地打你的脸,父亲,你真的能忍下这口气吗?”
戚远航忍无可忍,抓了几本书朝着戚诺砸了过去,这一次他躲闪不及,好几本书都砸在了他的脸上。
“你个蠢货,谁告诉你是有人构陷的?你的律法都读到哪儿去了!!”
有时候戚远航也怀疑,眼前的这个蠢货真的是自己那个三岁认字,七岁能写诗的天才儿子么,还是说他已经被亲情蒙蔽了眼睛,将所有的一切都给忘记了,满心满眼都是戚讯。
因为一个戚讯,他到今为止到底犯下了多少的错误?事到如今他难道还认不清楚,戚讯不是他的弟弟,跟他没有一丁点儿的血缘关系,为了这么一个人,他把什么都给忘记了,现在还糊涂到把人带到了家里面。
现在正是多事之秋,他已经被政敌给盯上了,原本就是戚远航理亏,若是在让人看到戚诺把戚讯给带回家来,明日朝堂之上,这怕又变成了其他人攻讦他的理由了。
“大周朝的律法白纸黑字写明了拐卖妇女儿童之人判斩刑,其直系亲属,父母,兄弟,妻儿有功名者夺去功名,无功名者,终生不得参加科考。”
“这是大周朝的律法,你当年参加科考的时候律法也是从头到尾背过了,这一点你难道不清楚吗?他的母亲犯了拐卖罪,被判处了秋后问斩,他是什么身份,被剥夺了功名又有何不可?”
这一次根本就不像戚诺所言是有人蓄意陷害,不过是因为有人想起了戚讯母亲所犯下的罪,将他这个漏网之鱼抓了出来罢了。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当年因为清河公主的事情,先帝亲自下令,将律法重新修改过了,当今圣上登基之后,免了五马分尸之刑,将其改为斩首之刑,但其他的却并没有改变,你让为父帮忙,你觉得为父可以手眼通天,就连皇上的想法都可以左右吗?”
戚讯的脑子里面似有炸雷声响起,他的脸色变得苍白起来,身体摇摇欲坠。
如果不是因为戚远航说出这番话来,他绝对想不到这些,因为戚讯是他所疼爱的弟弟,他被感情蒙蔽了双眼,下意识地不去想那些不利于戚讯的事情,他一门心思地认为是有人蓄意陷害,却忘记了,这根本不是蓄意陷害,戚讯这是罪有应得。
他享受了不该他自己享受的一切,现在不过是将那些不属于他的一切都夺走罢了。
想通了这一点后,戚诺的双腿一软,摔倒在了地上,嘴巴一张一合的,好半天都没能说出话来。
戚远航余怒未消,锐利地目光看向了缩在另一边儿假装自己不存在的戚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