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子，你说那两个小子的心是石头吗？我怎么焐也焐不热，我还活着干吗？不如死了算了……”

许是因为刚刚清醒过来，脑子还有些糊涂的缘故，许小凤说话有些颠三倒四的，一会儿说自己死了干净，一会儿说她不甘心，一会儿又说两个孩子好，一会儿又说他们的心肠太硬焐不热。

她越是这个样子，越是让人觉得可怜，众人心中更是充满同情，你一言我一语地数落着戚铁牛和戚铁柱两个孩子。

那两个孩子性格本就内向，又继承了自己父亲的老实木讷，此时被后妈一顶毒杀的帽子扣上，屋子里的这些人又你一言我一语地指责着他们，两个孩子被吓坏了，他们缩在角落里面，只是小声说着不是我们，可是那声音却像是猫叫一样，被别人的职责声给压了下去。

“你们两个也是老大不小的孩子了，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来？你们后妈对你们两个那是没话说，她就算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你们这算是咋回事儿？”

李嫂子是个快人快语的，她跟许小凤的年纪差不多，眼里最是揉不得沙子，见许小凤都成这个样子了，还不忘了给两个小孩子辩解，她这心里的火气儿蹭蹭蹭地往上冒，指着那两个孩子就开始破口大骂了起来。

旁的那些女人们差不多也是同样的想法，一个个同仇敌忾，指着戚铁牛和戚铁柱两个骂个不停。

乡下地方，女人们骂起人来花样百出，一个个声音尖利异常，那张牙舞爪的模样，仿若从地狱里面爬出来的恶鬼似的，甭说是小孩子了，就算是胆子小一些的大人，看到她们这个样子，也得被吓出个好歹来。

眼看着戚铁牛和戚铁柱两个一副要哭了的样子，李嫂子眼睛瞬间立楞了起来，朝着他们两个呵斥道：“你们两个不要*脸的玩意儿，还有脸哭？哭什么哭，感情要死的不是你们，早知道如此，你们下毒的时候干啥去了？果然是会咬人的狗不叫唤，我一直都知道你们两个不是好东西，蔫吧坏的玩意儿，当初你们娘生你们两个的时候，就该把你们给扔进粪坑里面淹死了，省得你们在这里祸害人。”

她骂得起劲儿，见两个孩子被她辱骂得瑟瑟发抖，她心里更是觉得酣畅淋漓，整个人恨不能直接抖擞了起来。

其实如果换做是旁人家的孩子，李嫂子还真不敢这样子辱骂人，毕竟男孩子都是人家家的宝贝疙瘩，家里人怎么着都行，外人要是一起骂，那这孩子的家长铁定会拿着铁锨和人拼命。

但是戚铁牛和戚铁柱两个可不一样，谁不知道他们的爹是个彻头彻尾的窝囊废？她甭说是指着鼻子这么骂他们两个了，就算是上手收拾他们两个，戚老四那个窝囊废也是屁都不敢放一个。

很久都没有骂得这么畅快了，还真是身心舒爽，就连这呼吸都变得顺畅了起来。

李嫂子骂得这么狠，屋子里面其他的人都觉得有些过了，她们没有跟着一起骂，整个屋子里只能听得见她的叫骂声。

戚妄进来的时候，李嫂子还没有任何的收敛，为了骂得起劲儿，她特意跑到了戚铁牛和戚铁柱两个的面前，手指头都快杵进他们的眼睛里面去了。

“你们得亏不是我的孩子，要是我的孩子，我现在就把你们两个兔崽子给宰了，也省得你们活着祸害人。”

“李翠荣，有本事你再说一遍。”

就在李翠荣骂得正起劲儿的时候，旁边突然传来一道包含怒气的声音，听到这声音后，李翠荣打了个激灵，然而回头看过去的时候，却发现叫住她的人是戚妄。

原本还有些害怕的李翠荣瞬间就嘚瑟了起来，她冷哼一声，说道：“子不教父之过，能教出来两个给自己后妈下毒的孩子，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要是你，直接一根绳子勒死自己算了，你还能算个男人？孩子孩子管不住，老婆老婆上吊了，你还活着做什么？”

许是因为刚刚骂两个孩子骂得上了头，见了戚妄之后，李翠荣仍旧没有收敛的迹象，她男人跟戚妄勉强也沾着亲，从辈分上说，自己也算是戚妄的嫂子，这嫂子入母，她这个当妈的骂他两句又能怎么的？

戚妄看着面前这个张牙舞爪的女人，在记忆里面翻找了一下，很快就找出了她的身份来。

这个女人叫李翠荣，是原主一个一表三千里的表嫂，两家平日里没什么走动，也就是这次许小凤上吊事件之后，她才慢慢地跟他们家熟悉了起来。

后来许小凤很多磋磨孩子的法子都是她出的主意，原主和两个孩子的名声，基本上也都是她到处宣扬给败坏的。

这个女人的嘴巴跟淬了毒似的，可偏偏却喜欢宣扬自己是什么眼里揉不得沙子的爽朗人，欺负人的时候不管人是老是小，只要确认对方好欺负，便恨不能骑在对方头上拉屎撒尿。

原主是个远近闻名的老实人，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人，整个桃花村谁不知道他好欺负？

往常李翠荣是没有找到机会，现在正好借着这个理由，便可着劲儿的开始作践人。

旁边的那些女人虽然觉得李翠荣有些过分，但是因为戚妄那窝囊名声，谁也不乐意出头帮他。

“李翠荣是吧，我还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家的事儿还轮到你这么个外人来指手画脚，你以为鼻子里面插着两根大葱，就把自己当根蒜了？”

谁也没有想到戚妄竟然会开口怼李翠荣，她愣了片刻，勃然大怒，尖声朝着戚妄叫了起来。

“戚老四，你竟然敢说我是猪！”

若是旁的男人这么骂她，李翠荣还不敢如何，但是骂她的人是远近闻名的窝囊废戚老四，她便忍不住了，李翠荣一蹦三尺高，手都要指到戚妄的脸上去了。

还没等她开口骂人，戚妄直接抬起手来，将她的胳膊给拍开了。

这一下戚妄可没有留力气，直接把李翠荣的胳膊给扇到了一边儿去，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戚妄不打女人，他这一巴掌其实是想扇到李翠荣脸上去的。

这个女人太过恶毒了，大人之间的事情是大人的事儿，她怎么样都不能对小孩子说出那么过分的话来。

戚铁牛和戚铁柱一个十岁一个九岁，他们本就不是胆子大的孩子，陡然间经历了这种事情，又哪里能应对？他们原来便害怕的要命，又被李翠荣这么劈头盖脸地一通骂，现在怕是已经吓破了胆子。

戚妄用的劲儿不小，这么一扒拉，直接把李翠荣给扇到了一边儿去，如果不是旁边的人扶着，她怕是摔在了地上。

被旁人这么欺负就算了，被戚老四这么一个窝囊废欺负，李翠荣哪里能咽的下这口气来？她猛地推开扶住她的人，扭头朝着戚妄看了过去，张开嘴便准备问候他祖宗十八代。

然而戚妄只是冷冷地朝着她看了一眼，李翠荣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处升腾而起，她整个人僵在了那里，不敢在造次了。

那还是窝囊废戚老四吗？眼神那么吓人，李翠荣感觉如果她敢骂出什么过分的话来，一定讨不了好的。

趋利避害是人类的本能，尤其像是李翠荣这样欺软怕硬的，谁能得罪谁不能得罪，她心里面门清，其实她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被戚妄的一个眼神吓住，但是现在让她去骂人，她是半点不敢的。

“吓唬谁呢，懒得跟你计较，你家事儿跟我有个屁关系……”

李翠荣小声嘀咕了两句，不敢再继续吭声了。

半躺在王婶子怀里面的许小凤看到这一幕后，心中不免有些慌乱，不过她还是强自镇定了下来，仍旧做出了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来，她不说话，只是抬起手捂着自己的眼睛哀声哭泣着，那样子就仿佛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对戚妄这个后找的男人，许小凤自认为还是十分了解的，这个男人对他自己的那两个儿子虽然比较偏心一些，但其实对她也是不差的，而且大抵是因为性格的缘故，他对两个孩子的要求比较高，如果他们犯了错的话，他是绝对不会轻饶的。

平常两个孩子贪嘴偷糖吃的时候，戚妄都要一顿揍才行，现在给她下老鼠药，戚妄定然不会饶了那两个小兔崽子的。

事情已经成了现在这个局面，许小凤觉得自己已经不用做什么了，她只要舒舒服服地等着就好了。

此时的戚铁牛和戚铁柱两个如同戚妄所想的那样子，他们已经被吓坏了，看到戚妄过来，两个孩子抱在一起，抖得更加厉害了。

平日里爸爸就对他们很严格，今儿如果真以为是他们两个做的话，是不是就要活活打死他们了？

想到挨打的滋味儿，兄弟两个生生地打了个冷颤，抖得更加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