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节(1 / 2)

不是稀世罕有的东西才叫美丽,或许他心里早就已经错过了许许多多美的瞬间,大约许多东西是见惯了,所以见怪不怪吧?

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案前提起了笔,这次他感觉自己才思如泉涌,再也不像之前那样绞尽脑汁才从脑海里面挤出丝丝缕缕的回忆,而是顺其自然,像是林间流过的潺潺小溪,从笔尖不断倾泻着美妙到无与伦比的墨迹。

一气落笔,墨华淡沱,气韵自足。

只见纸面上大面积的留白,仅有风堤柳数条,远沙一抹,一对男女撑伞而行,温柔缱绻,一渲一染,浑然天成。

雨在何处?雨在画处,又在无画处。

悟得此节,沈筠石困扰他多年的心结自解,于是整整衣冠,对二人消失的方向遥遥下拜。

不久后,京城中才绝当世的国手宗师悄然无踪,有传言说他看破红尘,往方外出家了;也有人说有狐女倾慕沈大师才华,以身相许,于是书生携美泛舟海外,做一对神仙眷侣。

……

“如今你们越发能自作主张了,那还要我这个掌教作甚?”

玄天玉虚宫内,岑无稽吹胡子瞪眼。

夏元熙正待解释,薛景纯却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示意她稍等。

“是我令她和我一同离去的,掌教若要责罚,还请不要牵连无辜。”

“罚你根本起不了作用,还不如让玄玑领罚,或许还能让你心疼几分。”

这是威胁吗?薛景纯还没表态,夏元熙一挑眉:“腿长在我身上,我要是不走他有什么办法?别停他胡说,掌教想怎样就怎样,我又不是不认账的人。”

“好!玄微,你看连她也招认了,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弟子知错,连日来诚惶诚恐,深思恍惚,几乎心力交瘁。如果有什么失言的地方,还请掌教多多海涵,不要留给弟子第二次犯错的机会。”薛景纯依旧是平静地回答。

但内容却大有深意了,尤其是这个“第二次犯错的机会”,几乎是明摆着说,你有什么处罚我就算了,要是让夏元熙也一起跟着受,那别怪我我破坏法度,再次犯错。

显然这样的暗语也让岑无稽无可奈何。不过薛景纯本来就是本门前辈转世,虽说讲道理的话,应该就事论事,只谈本世关系,不然要是谁都一路追寻到前世,那么若干世之前的父母兄长,加起来多不胜数。

即使如此,他敬岑无稽一声“掌教”,但岑无稽也不至于心安理得就受了,态度上总归还是以平辈论交。

所以这次,只不过是因为前些日子这人刚复活就临阵搁挑子走人,把岑无稽一人留下来百口莫辩那事的打击报复,只是想要小小拿捏他一下而已。

不过,看来用玄玑威胁他,这个貌似恭谦的家伙也会露出桀骜不驯的真面目……

“咳、咳……念在玄玑六道轮回初建,就酌情处置,罚你辅佐她仔细梳理秩序。现下三界之中无数双眼睛都在盯着,切莫小心,勿要让歹人钻了空子。”这也是岑无稽找他们的正事。

毕竟就在不久前,天道才不轻不重的阴了夏元熙一把,希望借其他修士的压力,让她失去对轮回仅保留的一点控制,最终夺取六道的立法权。

这样算下来,既要修为强横,又要熟知三界典故的人选,恐怕没有比眼前更合适的。

“遵命。”

“咦?辅佐?这么说我是主,他是从了?不得不说,掌教英明!”

一个神色自然,一个欣喜若狂,但都接受了这个任务。

岑无稽看着二人离开大殿,远远听到夏元熙耀武扬威的声音:“师兄平时看着威风八面,刚刚在掌教面前,吓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跟个鹌鹑一样,我对你太失望了……”

“是是……比不得玄玑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岑无稽摇摇头,快听不下去了,真希望薛景纯能分一半的心眼长到夏元熙身上。

不然,她这样子迟早……不,是已经被他得手了……

竟然搁挑子去做这种事,这个急色的混球!

岑无稽早就从他们气息感觉到阴阳调和,应该在这期间尝试过双修了。

看样子,某位算无遗策的禽兽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把夏元熙吃干抹净,还让她觉得一切尽在掌握中,实际则完全相反。再这样下去,她迟早永无翻身之路……

哎……随他们去吧……

☆、363|归来因陀罗(十二)

“哎哎哎,玄天玉虚宫有什么好看的?玉道友不妨随我去聚窟洲转一转,那里有个十八世家联盟,最近在主持评选群芳谱,来参加的女仙都是色艺双绝的佳丽,美不胜收啊~”

玉虚峰的山道移步换景,林花茂密,但仍然阻挡不了王诩远远传来的爽朗声。

“玄幽道长,你我好友一场,若是知道我心中所想,就不要阻拦我!”

玉重楼冷冷打断了他。

夏元熙知道这两人莫名脑波对路,早在很久以前就勾搭成奸了,大概从王诩请玉重楼吃了一次极为美味的鸡开始吧?由此发展而来的关系,莫不成应该叫“鸡友”?

正暗笑着,木芙蓉后面走出两人,正是王诩和玉重楼,而他们看到她时,也都愣住了。

片刻后,王诩扶额,玉重楼眼光在夏元熙和薛景纯之间游移来去,眼神那叫一个愁肠百结,仿佛王宝钏苦守寒窑二十载,夫君功成名就却当了公主驸马似的,终于还是苦笑一声:“你回来了,好久不见。”

“嗯,伟大的我近些年云游天下,也算四海内略有薄名,我知道现在坊市间有些关于我的不实传言,但我要告诉你,真正发生的经历比它们要精彩一万倍,改天有时间我给你细细道来……”

“玄玑,玄幽师弟找玉道友有事,不要耽误了他们。”薛景纯温言打断道。

在玉重楼背后,王诩正小幅度扯扯他袖子,但这位仍然呆呆地看着她,丝毫不为所动。

“原来如此,你终于得偿所愿了吗……”

“咦?师兄,他在说什么?”夏元熙总觉得今天的玉重楼看起来有些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