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究竟是想害死我?还是害死我?还是害死我?”夏元熙倒抽一口冷气。
这无疑是在天地间放了一团诺大的烟花,大声宣布“那个创建六道的家伙在这啊!要找她的快来!”
“呵呵……”她笑了,“我确实漏算了一点,天底下任何东西都是想要自由的,所以你也巴不得我死吧?”
正如飞升会渡劫,想必这就是她的劫数了,只不过之前功德傍身,任千难万难都奈何不得。现在一旦七宝妙树毁去,天道这个善妒的玩意立刻露出了自己凶恶的獠牙。
就在刚刚数息时间,夏元熙就感觉到了十多股意念锁定了自己。
这些卜筮的高人平时都离群索居,到了这时候,她才发现原来天下精通太乙神数、梅花易数、六壬之类占卜术式的奇才还真是不少,立刻让她几乎无所遁形。
“那就来吧!”她按剑扬眉,眼中却是滔天战意。
☆、352|归来因陀罗(一)
“起!”
在徒子徒孙崇敬的目光中,一名干瘦红脸汉子一声命令,他座下金眼狻猊四蹄起风,几个腾挪就跨越了万水千山,来到南海上空。
此人名叫孙粲,正是一个修真世家的老祖级人物,平时在家清修坐镇,不问世事已久,但前几天的天地异象,让他掐指一算,也坐不住了。虽然儿孙前来问过他所为何事,但他只是匆匆挥退了毕恭毕敬的族长,急忙沉着脸唤出自己威风八面的坐骑。
只是此时的南海已经风起云涌,几乎一触即发,在来的路上,他已经遇到了好几波和自己目的相同的人,他凭借自己老道的目光和经验,一眼分辨出哪些遁光是自己的对头,又有哪些是自己潜在的盟友,一路上倒也集结了四、五名分神左右的同道,准备一同来讨一讨这诺大的机缘。
“我说孙老,您见识最为广博,不知是否能和我们分析分析,这一趟我们成算有多大?”一位姓林的元婴后期修士恭谨地问,让孙粲很是受用。
这后生,倒是知道此行究竟谁是主心骨。
孙粲摸摸胡须,矜持地道:“这个嘛,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
“这又是为何?”
“我们世家修士根基比起那些门派传承来说,是稍显不足。也正因为如此,我们才要团结起来,集体向门派施压。此时六道刚生,也是它虚弱的时候,那些个正道修士难道不想得道长生?你看刚刚时不时路过的遁光,很大一部分还是属于这些人的,要说他们不为了自己,那谁信?但他们吃肉了,总要给我们留点儿汤吧?我们不求什么别的便利,只要免了我们胎中之谜,让我们能带着本世记忆转世足矣。”
“不错,还是孙老真知灼见,一针见血!”同行的数人心有戚戚焉。
他们一路上听说了无数修真大派打算从六道中寻回自己某位杰出弟子魂魄的消息,心里也是十分艳羡,但自知不能和他们相比,只希望能够趁势起个哄,让自己浑水摸鱼,从中捞些好处。
正说着,他们云驾下的海水中突然冲出一个不明物体,激起的水浪大约有十多丈高,若不是这些人都是身经百战的高阶修士,立刻打开法宝防护住这突然的遭遇,那大家都要被兜头兜脸浇上一身了。
众人定睛一看,从水花中间冒出一个弯腰驼背的青甲将士,长着梗状的绿豆小眼,颌下的胡须根根如钢针,连人形都化不完全,还使着一双亮银钢叉,生怕别人不知道,它是海中龙虾化形而成的么?
这等小妖,平日里诸位前辈都当做土鸡瓦狗一样,自恃身份并不与他搭话,不料这个杂毛小妖却不知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怒瞪双目,先声夺人骂道:“何方妖人?竟敢冲撞本官?”
嚯?这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方才那位姓林的元婴修士目光一沉,虾将身后立刻浮现出一张虚幻的饕餮的大嘴,口中獠牙森森,一口向它咬去。
这吞天诀可吃人魂魄,料想这小妖立刻会神魂尽丧,落回下方海水中。
巨口一张一合,然而虾将依旧骂骂咧咧,纹丝不动。
“明人不做暗事,不知何方同道,偷偷摸摸在背后坏我法术,是为何事?”林姓修士心知不对,朗声道。
“龙十八,朕吩咐你前去探路,为何迟迟不返?”
此时水面再度分开,浪花几乎欲排山倒海,而凌波而立的宫装美妇凤目含威,额生双角,渡劫仙人的压迫力比海浪还要让人喘不过气来。
“不知哪位龙君在此,恕晚辈失言了……”
甘持盈却不理他,自顾看向那虾将。
“陛下,这几个杂毛道士挡了末将的路,态度十分无礼蛮横,这才耽搁了陛下吩咐的事……”虾将倒打一耙的水平真是精熟无比。
“喔?”甘持盈美目刘盼,扫向几人。
“龙君明鉴,这厮颠倒黑白,胡说八道……”林姓修士慌忙道。
不料这位龙君玩味似的上下扫了他一眼,淡淡道:“明智朕銮驾在此,却故意冲撞,难道是觊觎朕的美色?”
那修士是个边远海域的一方霸主,平日在自己一亩三分地上也是一句话让天地抖三抖的人物,从来自己都是用莫须有的罪名栽赃别人,什么时候被人如此胡搅蛮缠过?不由得张口结舌,“你、你”的半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孙粲看不下去了,过来打圆场:“龙君恕罪,老夫是北海葫芦岛孙……”
但他一句话没说完,龙君却白眼一翻:“怎么?你们还打算以多欺少,恃强凌弱不成?可怜朕弱女子之身,今天都被人欺负上门了!”
这女人好厚的脸皮!
竟然有渡劫修士声称自己是弱者?前辈!你面前的我们最多也才分神而已!
众人这才回过味儿来,对方是想要无事生非了!
而这样的事情,此时在南海时有发生。
比如走着走着遇到一个疯疯癫癫的法宝真灵,一边弹琴作歌,一边骂人类修士负心无情的,那琴音笼罩了至少数十里,音波道道如剑气,执意走进去只怕出来就成饺子馅了;又比如操着漫天霓虹般两极磁光法术的老爷子,说是试验自己新炼成的法术,望诸位道友绕道而行;或是带着狐耳、身边满是眼珠的两位魔修,一脸反社会人格晚期的模样,到处找人祭炼宝物;或是两名罗刹女人,上演“妹妹,你听我说”、“我不听我不听!你无情无理取闹!”后面还跟着一位苦苦追两人的高阶男修,只是这个过程同样暴力得吓人,稍不留人就会把无辜路人卷进他们的恩怨情仇中……
“又出了这样的事,这些人明显在找茬呀?师父,这事情您不管管吗?”更高的云端,童儿问道。
柏陵舍人萧让这才抬起眼皮:“由着他们去吧!他们能难住的都是些外围的小角色,天下又非他们一家独大,我就看这些昆仑的党羽要用什么来挡住我们这帮老家伙,独享六道轮回的好处!”
下方的海面上,甘持盈驱逐了刚刚那几位修士,目光也同样穿过了层层云彩,锁定在一些若隐若现的人影身上。
确实,现在就像把一块鲜血淋漓的肉块扔进满是鲨鱼的海中,所有猎食者都闻风而动。即使是甘持盈她们,现在最好的决策也是从小的鲨鱼开刀,免得他们同仇敌忾,结成同盟。
“陛下,您说……我们赶走这些人,玄玑道长能不能从里面躲开?”虾将憨憨地点头哈腰问道。
以它的修为,还不能理解上位者那种沟通天地万物的能力,只要有一丝蛛丝马迹,就有无数种卜算方式,让人插翅难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