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扬本来心中还有些侥幸心理,但在奚胜男恶毒的目光下也不得不照办,毕竟要是他不按命令做,九成九这个任意妄为的大小姐会勒令其他几位影卫将他当场格杀。
坏了,他记得这个正道女仙貌似和左丘伯玉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往事,万一他和那女仙余情未了,藕断丝连,结果无数顶绿帽砸过来,再被他知道自己知情不报,那真是要遭了无妄之灾!
唐扬当天和左丘伯玉的会面一直战战兢兢,脸冒虚汗。
“胆小怕事,可是成大事者所为?”左丘伯玉误以为他临阵畏惧,训斥道。
谁害怕了?我不想和头顶马上就要绿油油的人说话!
——然而只能心里这么暗想,爽爽而已,唐扬脸上则是一幅领导的意见都是对的表情。
“左丘前辈说的极是!”
与此同时,刚刚为奚胜男出谋划策的那个影卫又转而出现在奚晟面前。
“……事情就是如此,大小姐已然上钩,方才事情也是突然发生,小人自作主张做了应对,要是主子觉得不可行,我就给大小姐开个难以承受的价码,回绝此事。”那名影卫原来是奚晟安插过去的探子,这次他发现了千载难逢的机会,立刻向主人报告。
“不,你做得很好!这是天要亡老二,怨不得别人!”奚晟目光灼灼,盯着一旁无所事事是的儿子奚逸驰,“这件事就要你出马了,逸驰。”
“啊?”奚逸驰老大不乐意地反问,“这又与我有什么关系?”
“你那白痴堂妹要谋害昆仑弟子,就算出什么篓子,这黑锅算是她背!你只需要演好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把她从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手里救出来……那时候她多半身中奇毒,需要你亲自为她解,你不妨与她颠鸾倒凤一番。只要生米煮成熟饭,日后堂堂正正去昆仑提亲,那帮道貌岸然的卫道士也只得捏着鼻子认了。”
“还不知道她姿色怎样,太丑我可不要!”奚逸驰鼻子一哼,他是啸月山庄的小霸王,虽然尚未娶亲,但房内侍妾炉鼎可不少,个个放在凡间都是天姿国色的美人,一听爹要找个大门派的贵气女仙把自己拴住,立刻不乐意了。
“你懂什么!?要是有这层关系在,就算那蠢丫头找了个二流门派的子弟,凭道侣家世这一项又怎么挣得过你?再说,上古门派多是师徒传承,和我们世家传承可不一样,你看老二娶了个金夫人,处处受制于妻家,连个妾都不敢纳。要是师徒传承,她就是孤家寡人一个,据说她师父还死得早,只有个修为半废的师兄,这样她入了门还不是任你揉捏?说不定连她们那一脉的珍藏宝物都能和她一起嫁过来,你上哪找这么好的女人?”奚晟恨铁不成钢。
“哦?就算这样,总不能让我娶个丑八怪吧……”奚逸驰小声说,可是口气却已经松动了很多。
“哼,人家相貌配你是绰绰有余了,要不是奚胜男那蠢丫头,你哪里可能娶得上她?”
“是是是……”奚逸驰一幅虚心受教的样子。
“还有,这几天你就住我书房的暖阁,你那乱七八糟的府邸先封一段时间。”奚晟命令他。
“啊?”奚逸驰几乎跳起来,“凭什么?”
“你还敢顶嘴?”
“……不,只是怕弄脏了父亲的地。”
“你还想把你那些莺莺燕燕弄进来?我告诉你,门都没有!你这几天给我老实呆着,养精蓄锐!阴阳教的药可是真正的虎狼之药,要是偷偷去会你那群狐狸精,被榨干了身子,真正需要你的时候表现不好,我就先废了你!”
夏元熙当然不知道,围绕她自己,这群人发散出多少神展开,她还是没事人一样吃吃喝喝,顺便打听打听元磁神雷的讯息。
不过她基本上不掩饰自己的企图,所以很快无论是奚晟还是奚晏都知道了这条讯息,于是明里暗里派人向她透露:啸月山庄有祖传下来的三道元磁神雷,但自己那小气巴列的兄弟是个守财奴,自己现在并非庄主,实在做不了这个主,万分抱歉云云,并允诺如果她能仗义执言,在这大是大非的问题上支持自己继承,日后必当投桃报李,定有重谢。
夏元熙呵呵一笑,完全不会相信。
她并无意谋夺人家传宝物,就算别人愿意赠送,这样一来也等于欠了人很大一段因果,日后不偿还清,必然会影响自己道心。况且非亲非故的,别人这么热情,想来看中她很大部分是源于昆仑这块招牌,想当年曲风竹为友人卷入魔道混战,尚且知道先叛门断去与门派的因果;她找回琴剑十三徽,又让剑湖宫不得不给了多少特权?有这么多例子在前,夏元熙又怎么会平白让昆仑为自己背书?
所以无论他们虚情也好,假意也罢,夏元熙对庄内的元磁神雷兴趣不大,只是想得知当年找到元磁神雷的地点,自己去收取罢了。
☆、第239章 拜庄·群英会(九)
很快,就到了择婿比武那天。夏元熙站在阁楼上看去,只见门外守候多时的青年修士们鱼贯进入,不禁想起唐太宗第一次开科举时候,见新科进士分列两旁,得意地说:“天下英雄入吾彀中矣!”
想想那位个性有些差的啸月山庄千金,夏元熙对他们的同情之意就油然而生。
“算了,我先去考察一下北海的其他门派年轻一辈有什么风云人物好了。”夏元熙拍掌,瞬间得出结论。此时此刻,她已经牢牢占据了辈分制高点,认为自己是对晚辈不吝教诲的前辈修士,而视这些实际年龄和她差不多、甚至比她还大的修士为初出茅庐的菜鸟。
她本人则完全没有意识到这逻辑硬伤的不妥。
只是,一个女修贸然去凑热闹总觉得太惹眼了,她想了想,还是作了男装打扮。然而现在的她不比以前,已经是身段玲珑的窈窕女仙,女扮男装的难度比起以前萝莉时期简直是地狱级。
所以……但凡有点颜色的男修们一眼看见这个细腰窄肩,四肢柔韧修长,脸娘炮兮兮的小白脸时,大多意识到对方的真实性别。
怎么会有女人混进来?而且刚刚并没有发现她,好面生啊……
这么说……难道她是从庄内出来的?
九成九是大小姐亲自来看吧?毕竟姑娘家挑选未来的夫婿,总有几分不好意思,这才乔装打扮而来!
还好我机智的发现了!但是这个事情,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
夏元熙的出现让许多有心人楞了一下,然后迅速恢复正常,大家都装作没看出来的样子,企图蒙混过去,不让人注意到她。在这种诡异的默契下,虽然人人心中波澜起伏,但气氛还是和刚才一样没什么变化。唯一的差异是明里暗里掏出镜子,整理衣冠仪容的修士可不在少数。
年轻气盛的少年人聚集在一起,总是有很多话题。加上修道之人一年到头大多在师父座下修行,除了自己门派的师兄师妹,基本常年没见过外人。其实这次选婿,很多人也知道自己没什么希望,但是能出来见见世面总是好的,说不定能多认识几个小伙伴,以后出门在外到了朋友师门地界,也好有个照应。所以,大家也乐此不疲地谈经论道,兴致到了还会比划两招。
只不过,年轻人血气旺盛,在佳人面前总想好好表现,话题也从讨论变成了争论,甚至带了几分火药味。
“……阁下技高一筹,是在下输了。”
不远处,两个交战中的人影分开,其中一名修士向胜利者一顿首,满面羞惭道。
他也是自己门派所在那片海域远近闻名的新锐,此次本来雄心勃勃,不料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啸月山庄里面和他相类、甚至比他更有才华的修士不知有多少,他从小没受到过如此大的挫折,只觉得给门派丢脸了,满满丧权辱派的自我厌弃感。
“兄台也算是我生平所见罕有的劲敌,虽然小胜一筹,说这话未免有些太过得意忘形,可是我还有一句忠告要留给兄台。”胜利者慢悠悠擦拭剑刃,那自矜的神色夏元熙总能隐约嗅到一股装逼的气息。
“请讲。”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兄台的剑不是自己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