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青琢将自己身上披着的淡粉色披风褪下,又将厚厚的衣领撩开,看着自己镜中自己的脖颈。
方才在烛宫,她被烛蛾掐好几下,也不致命,就是疼,而且会留下痕迹。
季青琢知道沈容玉的性子,待他回来,见到了自己的伤痕,他定要给她上药,她脸皮薄,每次都很害羞。
她在自己的小荷包里翻找一阵之后,将药瓶取了出来,顺便摸到了伞伞,她也就连带着把伞伞放到自己面前的桌上。
看着放在自己镜前的伞伞,季青琢忍不住摸了摸它漂亮的伞柄,自言自语说道:“我受了点小伤,等他回来,肯定又要闹我。”
无人的时候,面对某些东西,她会有这样莫名其妙的倾诉欲。
“他真坏,不是吗?”季青琢想起沈容玉每次给她上药的时候,指尖划过她的肌肤,那动作就如红色气流一般温柔缱绻。
红色气流是个坏家伙,沈容玉也一样。
伞伞不会给她回应,季青琢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她将药水胡乱涂在自己的脖颈上,处理好之后,便俯身亲了一口伞面:“还是伞伞好一些,一句话也不说。”
此时的沈容玉正从蓝家府邸离开,在他的身后,有数道庞大的法术光芒相撞,声势浩大,而他携剑离开那里,未染丝毫喧嚣,气度从容。
当然,他这样淡然的表现在季青琢把伞伞从小荷包里抱出来之后,便保持不住了。
季青琢抚摸伞柄的时候,他眉尾微跳,从不知名之处,似乎又有异样的触感传来。
他收了剑,落到地面上,攥着葬雪剑的手指关节发白。
沈容玉希望季青琢不要再碰了,结果她不仅继续抱着伞伞,还跟它说起话来。
她受伤了,还想瞒着他,自己偷偷涂药,他记下了。
她说他坏,还说伞比他好……她还亲了伞面一口。
沈容玉的面色本如霜雪般冰冷肃然,但当季青琢的吻落在伞面上的时候,那颊侧却微微地红了起来,一直红到了耳根。
季青琢的唇瓣落在那伞上红昙印记的附近,她的唇瓣是柔软的,是他熟悉的温度——等等,他为什么对她的唇瓣温度那么熟悉。
连带着,沈容玉的脊背上,似乎也有人在其上落下轻吻,沈容玉觉得自己脊背上所有的感知都集中到了那一点上去,而他也不能在行动上展现出丝毫异样。
因为此时他正身处雪都的繁华大街上,周围人来人往。
尽力忽略季青琢抱着伞伞的动作——即便他能感知到她胸前的每一分曲线。
他的拇指按在葬雪剑的剑柄上,竟然还有空到一旁的商铺里,随意买了些小玩意,不过是些女子的衣饰——买了就让季青琢穿戴上。
带着自宫外买好的东西,他回了宫,往幽竹苑走去。
此时的季青琢还在研究明日要给伞伞换哪个配饰,她本想叫系统出来发表一点意见,但系统死活没出现——现在沈容玉又不在她身边,系统躲什么躲?
沈容玉推门入内的时候,季青琢马上将伞伞放了下来,她还记得沈容玉让她不要成天带着伞伞,若无事的时候,便将伞伞收到她的小荷包里。
季青琢有的时候觉得沈容玉管得有点多,之前在白水岛上的时候,她亲一口又又,沈容玉都要凶又又,还以为她没看到。
所以她理所应当地以为沈容玉这是介意她太过喜欢她自己的法宝,所以在他面前,她会尽量掩饰一下。当然他不在了,她就可以把伞伞拿出来随便玩了,她想,反正他都不知道的。
季青琢掩饰的动作有些拙劣,在沈容玉看来,季青琢慌忙放下伞伞、把手里两串配饰塞进首饰盒里的动作就像在奋力推开自己刚认识的异□□——若不是她抱着伞伞的触感前一刻还停留在他身上的话。
他没露出任何异常的表情来,回宫的路上,他早已将自己的情绪平复。
季青琢有些心虚地唤了他一声:“小玉,你回来了?”
她搭在自己膝盖上的手不安地绞动,她的心虚除了伞伞之外,主要来自于她瞒着沈容玉自己上药了。
“嗯。”沈容玉将手里提着的几盒衣饰放到她面前,“出宫办了点事。”
——当然,季青琢明日听到宫外传来的消息,她就能知道沈容玉出宫不是办了“点事”,而是办了大事。
他做完那件事之后,甚至还有空给季青琢买些她喜欢的东西。
季青琢将盒子抱过来,放在自己的膝盖上,低着头慢悠悠将包装拆开。
内里装着一套新的衣裳,在袖口与衣襟处都绣着嫩黄色的小花,清新可爱。
“今日出城时,见城外的雪融了不少,也有零星的花开了。”沈容玉坐到她身侧,如是说道。
他想,也是该让季青琢换一些有春天气息的衣裳了——打扮她,真的是一件很有趣的事。
季青琢将那轻软的衣物展开,在自己身前比了比,有些喜欢,原本习惯性轻轻抿着的唇角也翘了起来。
“等天气暖和一点就可以穿了。”季青琢把玩着这套衣裳上落下的薄纱飘带,她小声说道。
沈容玉看着她唇边露出的一抹浅淡的微笑,他想,季青琢其实也是挺好哄的,有点时候一些小小的东西就能让她开心了。
他抬手,触了一下自己的鼻尖,又思忖道,只可惜,她实在是不会掩饰自己。
方才季青琢自己胡乱上药的时候,那药水沾上了自己的衣领,现在他随便一嗅,便闻到了清晰的药草味道。
于是,沈容玉倾身,在季青琢的鬓边碰了碰,鼻尖触着她耳后垂下的青丝。
“琢琢,有没有闻到草药的味道?”沈容玉明知故问。
季青琢吸了吸鼻子,她闻到了。
她知道这药草味道从何而来,于是她抿唇,沉默了,又不会说谎,只能装不知道。
沈容玉低头,在她颈侧嗅了嗅,低声问道:“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