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不会攻略反派啊你 第89节(2 / 2)

沈容玉的……母亲?这个词语,在季青琢听来,总感觉很是陌生,因为沈容玉给她的感觉太孤独了,他似乎从一开始便是孑然一身,亲人、朋友、爱人,这几个字与沈容玉放在一起,总有种难言的违和感。

“看到了吗?”沈容玉反过来握着她的手,忽然开口说道。

他的嗓音低沉,说话时胸腔震动,隔着几层衣物,牵动着两人相贴的肌肤。

“看到了。”季青琢看着画中人因年岁而斑驳的面颊,她不敢看画中人的眼睛,她只轻声说道,“很好看。”

“琢琢猜出她是谁了?”沈容玉又问。

“小玉,这是你的母亲。”季青琢这话笃定,或许这世上可能有两个人长得相似,但沈容玉这个反应,昭示着他们二人的关系匪浅。

看画上的陈旧程度,应当封存了数百年,至少是荒蚀时代的产物了,她只可能是沈容玉的母亲。

“是。”沈容玉回答,他的声音淡淡,那莫名的情绪已然压了下去,他的模样重新变得冰冷无情。

同样,他也有空伪装自己了,原本冰冷的双手开始变得温暖。

季青琢眨了眨眼,她继续沉默着,沈容玉也就这么抱着她,将他的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上。

他抱她的姿势,是完全将她纳入怀中的,这是季青琢很喜欢的感觉,她倚靠着他的胸膛,觉得很安心。

直到沈容玉又开口说话了:“如果她活着,她不会喜欢你。”

这句话没有任何依据,但沈容玉就是如此脱口而出。

季青琢的红唇微张,她觉得沈容玉说得对:“我不讨人喜欢。”

沈容玉低声笑着,笑声沙哑,他抱着季青琢的手臂松开,将挂在腰间的葬雪剑抽出。

他知道毁了这画会引起他人怀疑,但他必须毁了它,他不愿这画再留存世间。

季青琢知道他要做什么,但她没有阻止他,她看着画中的美人,终究是把目光移开了。

葬雪剑出,正待划开那重重帘幔,将画中人的美好面庞撕裂,但此时,身后的浮雕墙传来被推动的声音。

沈容玉手疾眼快,葬雪剑又收了回来,只揽着季青琢的腰肢,抱着她飞到横梁上,四散的红色血泉收拢回来,隐藏着自己,将他们两人包裹着。

他们藏在了横梁上,身影消失不见。

这浮雕墙竟然能隔绝气息与法术的波动,有人回到了大殿中,等到他们启动浮雕墙发出声响,沈容玉才发现他们的存在。

烛蛾与沈容玉的实力相当,所以隔音法术不能使用,会引起烛蛾注意。

他们只能挤在红色血泉的掩护之下,季青琢被沈容玉紧紧抱在怀里,攥紧了手,感觉紧张极了。

她想,幸好沈容玉没有将那画毁了。

他们无声地看着走进这间密室的人,最先听到的是烛蛾的诡异笑声:“嘻嘻——”

陪伴着她的,还有另一道脚步声,这脚步声沉稳,与烛蛾踮着脚走路的轻盈声响不同。

在密室里夜明珠的映照下,另一道脚步声的主人面目逐渐清晰,正是方才在花灯会上与孟遥岚对峙的梁国皇帝。

“这么多年了,云梁地界从未有修士踏足,怎么这次一来就……”梁国皇帝轻叹一声,似乎有无奈。

烛蛾拈起自己衣裳的一角,脚尖点地,在梁国皇帝面前转了个圈儿:“我是邪魔,修士杀我,是天经地义。”

“我不会让你死。”梁国皇帝沉声说道。

“若无人杀我,我会吸食很多很多的人类灵魂,我当然不会死。”烛蛾的单手按在梁国皇帝的心口,“倒是你,可千万别死了,你死了,祈愿也就失败了,我也会死去。”

梁国皇帝并未再说话,他只抬眸望向帘幔之后的画像——幸好沈容玉与季青琢没有留下什么痕迹,他们才没发现二人的存在。

烛蛾歪着头,将脑袋搭在梁国皇帝的肩膀上,只用她那诡异的尖利声线说道:“我前几日,在宫里看到了长得很像她的侍卫呢?”

“她是曾经东山皇族的皇后,东山皇族家族庞大,即便当年整个族裔被荒蚀屠杀殆尽,但仍有末裔存留,也未可知。”梁国皇帝并不认识画中人,只如此说道。

“送来这画像的,是我的叔祖父,他是一个很古怪的人,有一些修仙的资质,但并未修炼,但寿命很长,孤独过了一生,只保存着这画像,他要死的时候,想将这画与其他带来的东西一并烧了,但他很老了,没了力气,只抱着手里的火折子,倒了下去,火灭了,他也就死了。”梁国皇帝缓声说起这画的来历。

他从未说过此事,或许是因为他在今日的花灯会上喝多了酒,又或者,只是他因为孟遥岚的到来,有所感慨,所以回忆起旧事。

烛蛾歪着头,似乎听不懂他说的话,只时不时发出诡异的笑声,似乎梁国皇帝说出的每一个字,对她来说都像笑话。

“后来你来了,我原想遵循叔祖父的意愿,将之毁了,但你说要留着。”梁国皇帝问了一个他一直很好奇的问题,“所以阿烛,你又为何想要留着它?”

邪魔不是没有人类感情的吗?又怎会想要护下一幅画?

“她救了我呀。”烛蛾的指尖点在自己的唇边,轻轻舔了舔。

她额头上的发髻转了转,往横梁的方向看了过去,缩在沈容玉怀里的季青琢屏住了呼吸,从她的视角看去,她和烛蛾之间没有任何遮挡。

现在,那只有无数复眼的圆圆发髻,就如此看着她。

“救了你?”梁国皇帝更加好奇了。

“我那时还是一只飞蛾,在东山皇族的皇宫里徘徊,或许我活不过那个夏季。”烛蛾对自己曾经经历过的一切都记得一清二楚。

“我在皇宫里飞啊飞,在黑暗中看到一点火光,我的眼中只有那一点光芒,凭借着本性,我朝那火光扑了过去。”烛蛾的声线依旧有着诡异的尖利。

“后来我才知道,那点火光是宫里宫女手里提着的灯笼,逐光是我的本性,我朝那里扑去,但是,在我即将投身火焰的前一瞬间,我听到了一声尖叫。”

“是那提着灯的宫女在尖叫,她因为惊吓,手里的灯笼也脱手,坠落在地,火光熄灭了,我万念俱灰,那时只觉毕生的希望都熄灭了。”

“我无措地在半空,盘旋了一圈,回过身去,我看到她站在宫里最高最高的塔顶,塔尖四角的风铃叮铃铃响,她在塔顶,一跃而下,那眼中的光芒,比火光还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