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准备的是清水,只是为了考验她的心意。是侍剑自作主张,换成了毒.药。
现在韶音也给他同样的选择。喝毒药,或者面粉。
问题只在于,哪包是毒.药,哪包是面粉?
两包白色粉末,长得一模一样,根本分不清哪包是毒.药,哪包是面粉。
谢沉垂下眼睑,随便拿起一包,倒入茶壶中。
她不是给他选择,而是将他交给命运。如果他命中该绝,就会喝下毒.药,即便获得了她的原谅,也只是带着这份原谅踏入坟墓。
白色粉末落入清水中,谢沉没有看它溶解了没有,拿起另一包粉末,也倒入茶壶中。
盖上壶盖,拿起茶壶,晃匀。
而后仰起头,浇下。
他不选。当初是他对不起她,践踏了一份真心,如果她心有怨气,是他活该。
韶音挑起眉头,托腮的手放下,在桌面上轻点:“我不是在考验你,其中一份是断肠毒。”
谢沉吞咽的动作一顿,随即闭上眼睛,继续浇下。
半壶毒液,被他统统饮尽,一滴不剩。
“这是你的选择?”韶音问。
谢沉身躯一晃,他勉强将茶壶放在桌上,一手捂住胸口,强撑着坐在石凳上:“是。”
随着他的回答,一缕血迹从他嘴角蜿蜒流下。
那份断肠剧毒,即便是身体健康的正常人也遭不住,何况他千疮百孔的身躯?
他掏出手帕,掩住了嘴,苍白的手指用力捂住,略有些模糊的声音从手帕边沿溢出:“对不起。”
伴随着剧烈的咳嗽声,他深深弯下了腰,剧毒侵蚀脏器的痛楚,令他抑制不住,冷汗大颗大颗从鬓角滚落。
“对不起。”他又道。
身体是痛楚的,但心头的重担反而变轻了,他终于为当初的错误赎罪了。
剧痛带走了生命力,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来。但就算能够活下来,恐怕也将是一辈子的药罐子,并且命不久矣。
不久前,他在欢乐谷接到属下的信件,得知最后一味药有着落的喜悦,那么真切,又渐渐遥远起来。
“我很后悔。”他眼前的视野变得模糊而歪斜,在整个人即将坠倒时,最后一句话是:“对不起……”
原谅他吧。
他知道错了,很后悔。
失去意识前,不知自己还能否再睁开眼,谢沉想求得一份原谅。
他不想背负着悔愧,踏上黄泉路,喝下一碗孟婆汤,忘记这一生中做过的最愚蠢而残忍的事。
“我没有解药……”这句话含在韶音口中,没有来得及出口,谢沉就倒下了。
“这……”她沉吟了。
看着男人倒在地上,墨发披落,遮住大半苍白脸庞,绝美凄艳的模样,她叹了口气。
认命地起身,走过去抱起他。
解药是没有的。因为当初侍剑为她准备的毒.药,也没有解药。
将谢沉抱进房里,在床榻上摆好,坐在他身后,掌心贴在他背上,为他运功逼毒。
逼出多少是多少——原剧情中,“她”喝下一整碗毒.药,就是他为她逼毒。
不过,只逼出来一部分啦!他的内力也就那样,调动不了全部,毕竟需要护着他自己的心脉。因此,还残余一部分毒素,顽固地滞留在她体内,继续侵害她的身体。
后来是何情到处为她求药续命,还求到谢沉的头上。可惜谢沉已经没有那味药了,天天割腕,用自己的血续她的命。
看在这个份上,韶音才没有不管他。
将毒素悉数逼出——他这样破烂的身体,再留一点毒素在体内,他就活不过今晚了。
谢沉醒来时,已经是两天后。
青锋守在他床前,见他醒了,惊喜道:“公子!你醒了?!”连忙端水,喂他润喉。
谢沉浑身疼痛,手脚发沉,手指头都抬不起来,被青锋扶起,喂了少许清水。
“我……”他嘶哑着开口。
青锋连忙解释道:“公子,您病发晕过去了,还是宋小姐将您抱回房间里!”
说到这里,她有些激动:“公子,宋小姐抱您了!”
开心吗?激动吗?你的付出没有白费哦!宋小姐都看在眼里呢!
她替谢沉感到高兴,因为在她眼里,公子从小就很孤单又寂寞,总是想要一些好东西,又总是得不到、不敢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