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情低头抚着包裹,脸上神情看不清楚,但声音透着几分怅惘:“是……我的剑。”
他曾经是江湖中人,这是他师门的佩剑。
韶音好奇,起身走过去。
何情已经解开包裹,是一把有些旧的黑色长剑,他粗糙有力的手掌握上剑柄,“铿——”
剑拔到一半,他脸色僵住了。
露出来的剑身上,布满斑驳锈迹,再不复往日的锃亮锋利。
“噗哧!”韶音没忍住。
何情一脸尴尬,继续拔不是,按回去也不是。
“算了算了。”韶音安慰地拍拍他的肩,强忍着笑道:“我给你买一把新的。”
何情很想说不用,但是他看着手中生锈的长剑,“不用”两个字怎么都说不出口。
“是我无能。”他既难过,又羞愧,将锈迹斑斑的长剑按回去。
他没保护好长剑。这是师父赠予他的,他曾经很爱惜,用它保护过自己,也保护过别人。现在,它坏了。
“我就说你有故事。”韶音强行转了话题,“说说,你从前是什么样的?”
何情将长剑重新包好,重新藏在床下。
包上唯一的一身换洗衣裳,跟韶音走出门:“不记得了。”
那些鲁莽又愚蠢的往事,有什么好说的?
韶音没有强求,带他回到镇上,给他买了两套新衣服,还有云靴、发冠、腰带、玉佩等。
“……谢谢小姐。”捧着沉甸甸的衣物,何情说不出别的话来。
拒绝?穿得破破烂烂,的确丢小姐的面子。小姐可是万梅山庄的大小姐,是恩人的女儿,身边跟着的人怎么能灰头土脸?
这是他卖三年白菜,不吃不喝都攒不下来的钱。何情暗暗想道,一定要将小姐照顾好,绝不让她为任何事烦忧。
今日天色已晚,启程需得明日。何情换上自己破破烂烂的衣服,说道:“小姐,我去睡马棚。”
能给小姐省一点,就省一点。
韶音正在吃伙计送她的李子,闻言呛了一下:“你家小姐我缺这点钱?!”
顺了顺气,她指着楼上,让他把衣服换回去:“我们万梅山庄有钱!很有钱!”
万梅山庄的意思是,他们家有良田千顷,种着数万株桃树,其余的租给佃户耕种,还有铺子,生意,矿石等产业。
“嘘!!”何情连忙做出噤声的手势,正色道:“小姐,出门在外,低调行事!”
他跟她讲,不低调的人都有什么下场。
被迷烟吹倒,被迷药放倒,被泻药拉倒……皆是他亲眼所见。
她这样一个漂亮的年轻姑娘出门在外,大大咧咧地说自己家有多富裕,简直是嫌命长!
当然,他不会说那么难听,只道:“我会帮小姐看着,但小姐也要留心才是。”
“我就说你有故事!”韶音立刻改了话题,“说说看?”
何情:“……我没有。”
湘水城。
谢沉乘坐马车,缓缓驶入城门。
虽然湘水城是大城池,往来豪富许多,但他乘坐的镶嵌明珠和宝石的暗金色马车,还是显得与众不同。
“咳咳。”他虚弱的声音从车厢里传出,“去永福客栈。”
虽然谢家在湘水城有宅院,但客栈里人来人往,是及时捕获江湖消息的好去处。
“是。”车夫应道。
永福客栈,一楼大堂热闹非凡,座无虚席。
谢沉还没说话,他身边的婢女青锋已经先一步往前,来到窗边的一张桌子前,将两个五两银锭放在桌上:“我家公子身体不好,久站不得,劳驾行个方便。”
十两银子诶。
对方立刻拿起银子,起身拱了拱手,将这一桌让出来。
青锋喊伙计收拾了桌子,然后才扶着谢沉坐下:“公子,请坐。”
谢沉苍白的脸上没有表情,如以往那般冰霜般冷凝,又似乎更冷了一些。
青锋点菜,叮嘱了忌口,然后在他对面坐下来,拿出谢沉惯用的杯子,倒水给他:“公子,润润喉吧。”
谢沉微微颔首,接过。正值晌午,大堂里极为热闹,说什么的都有。他垂眼聆听,忽然听到一句:“……哈哈哈!你以为你是明月公子吗?”
听到这里,谢沉喝茶的动作一顿。
明月山庄是他家,他也被称一句明月公子。这是在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