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人群之中,黄逸悄悄地,撇了撇嘴。
皇上的这席话,落在他的耳朵里,很不舒服。
既然从先帝开始追忆,为何皇上不提吴王当年之贡献?
以前,黄逸没有想过这个,现在,倒是明白了。
吴王,毕竟是先太子,那个身份,就是皇上心里越不过去的那道坎。
当然,也不止是黄逸,他身边的其他将士们亦频繁打着眼神官司。
因为皇上没有提及永宁侯,也没有提及定国公。
分明此次能一路打到西州城,他们功不可没,可在皇上的这席听着激昂的话中,没有他们的踪影。
连那样的身份,得那么清楚、重大的功绩,都能抹去,他们这些无名小卒,也不过是一粒灰尘而已。
想到送达飞门关的圣旨,想到秦大姑娘说的话,想到他们在祁阳府内查封的那几处矿场……
谁还能被这番话所振奋呢?
只觉得,索然无味,还憋得慌。
皇上下了城楼,回御书房去了。
黄太师与范太保也一块下来,没有急急跟上去,直接去找安北侯与冯仲。
冯仲问道:“皇上很生气吧?”
黄太师摸着胡子,笑了笑:“还好。”
安北侯可不信这两字,当然,先前城楼上两位老大人拦着皇上的举动,他也看在眼中。
情况如何,能估计个七七八八。
“多谢两位老大人。”他道。
范太保问道:“老侯爷他们,到底什么状况?”
谢归谢,答是断不可能答。
包括底下那些参与了围矿场的兵士,也都一并耳提面命了。
围一时简单,后续一网打尽、彻底拔除困难,嘴巴都闭紧些,决计不能走漏一点风声,否则军法处置。
这些兵士,全是战场上下来的,最知道军中规矩。
因而,董侍郎到处打听了,愣是一点消息都没有打听出来。
黄太师见冯仲等人打哈哈,也不着急,两厢又寒暄了几句,他背着手慢慢悠悠地,找了黄逸。
别人不说,孙儿不可能瞒他。
黄逸自是原原本本都告诉了黄太师。
“兹事体大,念之让我先回京,也是为了把祁阳的事告诉您,让您想好应对的法子。”黄逸道。
黄太师没有接话。
他的心,扑通扑通,跳得飞快。
原还担心没有清君侧的切入口,没想到,竟然是丢了芝麻,捡了西瓜。
与颜家在祁阳弄的那些事比,邓国师那算什么呀?
根本不够看!
以此发难,不说皇上如何,皇太后都会被打个措手不及,且进退两难。
之前,皇太后越过皇上,出手杀了邓国师,皇上愤怒皇太后伸手,但他还是忍了。
倒不是多念着母子之情,而是皇上心里也清楚,邓国师的存在,对他的龙椅来说,已经是个极大的威胁了。
因此,事情发生后,吵了,也就罢了。
可祁阳城的状况,就彻底不同了。
那是皇太后的母族,在动大周的江山。
皇太后固然不知情,她也会十分愤怒,但本身就成了威胁的她,还能如何说服、引导皇上?
他们母子之间,首先就会有分歧与争执,割裂的,恶意的。
黄太师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那就等他们的消息吧。”
当然,不能太慢。
要不然,冯仲与安北侯就真有麻烦了。
而这份消息,来得比黄太师预想得要快,也更激烈。
送达京城的是一篇檄文。
出自谢羽之手,连黄太师看了都要夸赞连连的文章。
太出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