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渺亦是瞪着眼睛看秦鸳。
秦鸳摸了摸鼻尖。
不是好奇,她真就是随口问的。
问完了才想起来,这位国公府老夫人身边的姑娘,名义上是丫鬟,其实是老夫人亲生的女儿。
她这么问人家,显然很不合适。
巧玉老实答道:“不会。”
“我瞎问的,”秦鸳忙道,“不会也正常,我也不会。”
巧玉笑了起来。
她知道秦鸳没有别的意思,但她也知道,其实不算正常。
侯府姑娘不会,这不稀奇,可她出身市井……
此刻想象,市井老百姓家的姑娘们该会的东西,她其实懂得很少。
她从没有上过灶,一年里难得动手洗两次衣裳,左邻右舍家同龄、甚至比她还小一些的女孩儿在干活补贴家用一类的时候,她在念书。
祖母教她认字、做些女红,做镖师的父亲在家时,会教她学最简单的拳脚功夫。
母亲常说,父亲跑镖赚的银子比别人多,自家宽裕些,可以请个老妈子帮佣,不需要女儿做辛苦事。
她在一个相对宽裕的人家长大,也被别的女孩儿羡慕不已。
后来,能被介绍到老夫人跟前做事,也是因着她念过书。
巧玉从未想过,这样有什么不对劲的。
直到这次出京。
一点一滴的不对劲,汇在一起。
眼前又是一样。
她幼时,当真没有干过一点儿粗活。
巧玉回到了屋里。
这庄子外头看着朴素,也不大,其实里头厢房不少。
老夫人坐在窗边,用帕子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带出来的那把琴。
巧玉与她倒了水。
老夫人接了茶盏过去,小小抿了一口。
而后,她深深地看了巧玉一眼。
“我一直在想,要怎么和你说。”老夫人忽然开了口。
巧玉的心咯噔一下。
这一路上,她有很多话想问,一直告诉自己时机不合适。
现在,老夫人主动要说了,她却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不敢听。
“我、奴婢……”巧玉咬了下唇,“您能跟奴婢多说一些瑰卫的故事吗?奴婢都没有怎么听过……”
瑰卫这词,在京里时,她只偶尔听过一两次。
老夫人不细说,她也不可能多问。
直到出京后,她才慢慢懂了这词背后的意思。
尤其是阿蕊管事说的那些。
“瑰卫的事儿,一定会慢慢地都说给你听,”老夫人笑了笑,示意她在身边坐下,“只是,在那之前,我要与你说些别的。”
巧玉顺从地坐下来,只是肩膀不由自主地绷紧了。
握住巧玉的手,老夫人认真地看着女儿:“对不起。”
巧玉怔住了。
“我必须向你说很多声对不起,”老夫人的声音哑了哑,“很多很多声……”
如何告诉两个孩子他们真正的身份,老夫人想了很多回。
没想到的是,念之早就发现端倪,甚至自己弄清楚了身份。
她向念之道了歉。
现在,她也得向巧玉道歉。
虽然说,道歉改变不了任何过去,这二十多年来的一切都已经是定局了,但是,这是态度。
是二十年后,她必须要恳切地,由衷去做的事。
“为什么……”巧玉喃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