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后反手握住了秦鸾的手腕,拍了拍她的手:“你的气色真不错,一点看不出小时候病怏怏的样子。”
“机缘如此,”秦鸾并不抽手,迎着皇太后,道,“病好了之后,我也经常活动,挥挥拳、踢踢腿,都是些最基础的,但就像您说的,对身体有好处。”
“是啊,”皇太后点头,“你这几日去中宫,也劝劝皇后,哀家看她状况不太好,长此下去,会得心病。”
秦鸾嘴上应着,心里很清楚,皇太后把她叫来,定不是为了几句家常。
家常,只是切入口。
她见招拆招,仔细应对,等着听皇太后的“真心话”。
“说来,过了年,你又长一岁了,”皇太后说着,摇了摇头,颇为无奈,“你是生生叫启儿给耽搁了。
若当时无婚约在身,想来家里前两年就会替你拿主意了。
就因着当年旧约,一直没有相看过。
等事情出了变化,一时半会儿的,能有什么法子!
哀家一想起这事儿,就五味杂陈。
失了你这样的孙媳,哀家遗憾;启儿那胡闹样子,哀家又气得不行;早知当年,皇上提这事儿,哀家就该拦着他,真是后悔!”
秦鸾垂着眼,摆出一副乖顺模样。
不得不说,皇太后这一番话,配着她慈祥又关切的样子,完完全全就是一位替晚辈们操心的良善慈爱祖母的模样。
能像一位好祖母,当然也能像一位好母亲。
这样一位继母,只要用心,蒙骗住年幼长公主,轻而易举。
不能怪长公主傻,是颜氏太厉害了。
长公主由颜氏养大,她信任继母,说继母好,做父亲的、哥哥的,又怎么会疑心呢?
何况,颜氏不止在长公主跟前用心,对先太子、先帝,一样如此。
唱戏唱了全套。
念唱作打,无不精细。
如若秦鸾不知道那些旧事,不知道自己是哪一边的,她想,她也会被皇太后打动。
即便最初会心存防备,日复一日,就会敞开心怀。
真诚之人,看到的永远是真心。
真心惨了假意,被骗也在情理之中。
可被骗了,不是真诚的过,是假意的错。
不过,秦鸾现在是知道的。
当年顺妃第一次提,应是得了皇太后的授意。
皇太后对林繁的身世起疑,才想到了把她“拘”了。
不管对她所谓的凤凰命信了多少,总之,要她做皇家媳妇。
皇太后选中赵启,也仅仅是赵启合适些罢了。
“都是过去的事儿了,”秦鸾道,“旧事再提,恐是不大好。”
具体哪里不好,皇太后没有追问,她心知肚明。
毕竟,赵启就这么一臭脾气。
若不是流言入耳,赵启怎么会去找赵源的茬?
赵源又怎么会……
再不喜欢程皇后,对赵源也谈不上多么宠爱,但在皇太后这儿,那也是好好一个大孙子!
迂腐归迂腐,说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
只邓国师就一奸佞小人这一条,皇太后和赵源想法一致。
退一步说,哪怕是个纨绔,也是孙子。
皇太后心里憋得慌,稍稍稳了稳,道:“不提旧事了,我们说以后,姑娘家迟早要嫁人,你若有了心仪的人选,只管与哀家说,哀家替你保媒。”
秦鸾眨了眨眼睛。
皇太后说的这番话,当然一个字也不能信。
“不瞒您说,”秦鸾道,“我在山上久了,只懂修行,旁的事儿,还真不曾想过,心仪什么的,不太懂。”
皇太后乐得直笑。
信与不信,只有她自己知道。
外头,宫女来禀:“娘娘,文定乡君来了。”
“请她进来,”皇太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