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要恼要怒,也只能让他恼去、怒去。
殿下时日无多,只要拖过这两日……
队列前头,徐太傅脸色发白。
皇后娘娘深明大义,若皇上连殿下那么一点点心愿都不肯满足,他老头子今日没完了!
急急的脚步声从金銮殿外由远及近,落在耳朵里,不祥极了。
内侍几乎是飞扑进了大殿,跪倒在地,声音尖锐,抖得厉害:“殿下、大殿下,薨了。”
回音响彻大殿,盖过了其他所有声音。
而后,众臣纷纷跪下,口呼“皇上节哀”。
龙椅上的那人,似是愣住了,坐在那儿半晌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皇上的眼眶依旧很红,却没有一滴泪水涌现。
他那个儿子啊。
到最后都是这样!
说他不爱听的话,做他不喜欢的事。
既已无救命的机会,他难道真能让秦家丫头给死人冲喜?
不过就是试一试秦胤而已。
而他的好儿子,连这么个机会都不给他!
第94章 不对劲
大皇子薨逝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全城。
衙门里拟了丧报,迅速往其他州府送去。
百姓们纷纷忙碌着,把预备好的过年的喜庆物什都收起来。
小年近在眼前,但今年定然是不能用这些了。
永宁侯府里,季氏有条不紊地交代管事们办事。
因着秦鸾的缘故,侯府先前就知道殿下就这几日光景了,年节采买上很是注意。
这次,几个管事、嬷嬷又带着人,里里外外都转了一遍,以防有疏漏之处。
汪嬷嬷走了一趟东园。
秦鸳趁着季氏没空拘着她,跑得比汪嬷嬷都快。
等汪嬷嬷到了秦鸾屋里,秦二姑娘已经坐在桌边吃茶了。
汪嬷嬷眼观鼻、鼻观心,只当没看到秦鸳扮鬼脸,与秦鸾道:“府里今年不挂花灯了,窗花、红对联都不贴了,好在您新做的衣裳大部分素雅,等大殿下出殡后,就没有那么讲究了。”
秦鸾应下。
秦鸳问:“有说停灵多久、何时出殡吗?”
“还没有消息,”汪嬷嬷道,“如今是冬天,奴婢估摸着少说也会停七七四十九日,等老侯爷回来,应是会有准信了。”
待汪嬷嬷离开,秦鸳颇为遗憾的叹了一声。
“皇后娘娘一定很伤心,昨儿在宫中见她那个神情,我看着都好难受,”秦鸳顿了顿,又道,“皇上倒是怪,凶巴巴的。”
秦鸾轻轻笑了声。
喜怒哀乐,一个人的最常有的情绪。
在大事面前,无论是克制还是发泄,真实的情绪如何,旁观者都能感知出来。
不是秦鸳对此有多敏锐,而是皇上与皇后,两人情绪差异太大了。
“可惜不能剪窗花了,”秦鸳看了一下手掌,“我剪得可好了。”
这倒不是秦鸳自吹自擂。
在所有“姑娘”们的手艺活儿里,秦鸳的女红惨不忍睹,炸巧果差一点烧了厨房,只有窗花拿得出手,且剪得栩栩如生。
大抵是因为剪窗花用的剪子,也算“兵器”了。
季氏原还说过禁止秦鸳再进厨房的话,被侯夫人给拦了,说“阿鸳只是不会掌勺,当个烧火丫鬟应是可以,杨排风用的也就是一根烧火棍”。
季氏对此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秦鸳一面吃茶,一面打量书案上的笔架。
笔架上挂着一小纸人。
不得不说,她家大姐真有想法。
秦鸳本来琢磨着,谁剪小纸人用白纸呀,也太不吉利了,要剪得剪个红色,喜气洋洋。
现在看来,还是大姐剪得对。
只有白色的小纸人,现在才能堂而皇之地挂在笔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