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不久,就要天亮了。
脑子里纷乱如麻,何疏稍稍冷静片刻,翻身下床找烟,摸索半天才想起自己之前想要戒烟,房间里没再放这种东西。
只是这一晚上跌宕起伏,让他迫切需要点支烟来抚慰心灵。
刚才横空出现,救他们离开的那个声音,分明是之前不久还对他说死期将近,住在何疏对门的男人。
“有几个问题,容我捋捋。”何疏随手将头发往后一梳。
怪鸟盯着他,似乎怕他食言跑路,让自己那顿土豆炖牛肉泡汤。
何疏:“跟你一起住在我家对门的男人,是什么来头?”
怪鸟歪了歪脑袋:“你说广寒吗?”
何疏还没回过神,反应有点迟钝:“广,寒?”
怪鸟:“广寒宫的广寒。”
好古怪的姓氏和名字,但对方容貌气质,却与这名字莫名契合。
怪鸟没有再提广寒,只说道:“你身上已经被下了印记,窅魔轻易不会放过你的,你这次逃过去,不代表下次还能逃。”
何疏:“什么印记?”
怪鸟语言匮乏,不耐烦一拍翅膀:“很难跟你解释,你就当作降头或诅咒去理解!”
何疏摸上脑门,依旧是没有秃顶危机的茂密头发,也没有什么额生鳞片龙角的稀奇怪异,只是肩膀后颈隐隐发寒,像感冒之前身体打摆子的征兆,玄之又玄,无法形容,但能感觉到。
诚如怪鸟所言,自己被窅魔盯上了,午夜那趟车,他坏了窅魔的好事,自己的命运也因此被改变。
“那你呢,你又是什么鸟?”他问怪鸟。
这明显不是一只普通的鹦鹉。
或者说,就算鹦鹉界最聪明的品种,也没有它这样的灵智,除非它身体里住着一个人的灵魂。
在经过前面一系列波折之后,何疏觉得自己已经能够淡定自如对待每一种可能性了。
“我不是说过了吗,凤凰!”怪鸟跳脚,“哪个凡种泥胎能跟我一样威武霸气?!”
何疏:“好像也没有哪本古籍记载凤凰爱吃土豆炖牛肉吧?”
怪鸟嗤之以鼻:“尽信书不如无书,古书都是人编的,那上面还说凤象者五,可你见过像我这么五彩斑斓的凤凰吗?”
何疏心道,所以你不是凤凰啊!
但怪鸟如此执着,以至于已经听不进任何关于自己很可能是保护动物金刚鹦鹉之类的意见。
继续争论下去也无果,何疏决定先放一边。
“最后一个问题。”
也是最重要的一个——
“我要如何摆脱窅魔?”
难道要去寺庙里求个护身符吗,或者去道观找个道士来作法?
怪鸟摇脑袋:“你们阳间那些普通道士应该奈何不了它。”
何疏:“解铃还需系铃人,或者我可以找广寒。”
怪鸟眼神闪烁,支支吾吾:“广寒不喜欢跟人打交道。”
如果让广寒知道后续还有这么多麻烦,以后别说土豆炖牛肉,他们可能又要搬家了。
何疏听出它的弦外之音:“要怎样才能请动他?”
怪鸟语焉不详:“等我先问问他再说。”
何疏明白了,对方不想多管闲事,这次纯属怪鸟瞎掺和进来,广寒才不得不出手——对方主要是想救怪鸟,自己只是顺带被捎上的。
但,这么厉害的东西怎么就让他给摊上了,这得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怪鸟哪壶不开提哪壶:“你体质至阴,生辰八字应该也差不多,加上中元节鬼门大开,又多管闲事,这是不是你们人类说的叠buff?”
何疏:……
怪鸟:“你叠了这么多buff,小命还在算不错了。不过你刚逃命时念那几句法咒效果还成,就是你能力太弱负荷不了,要是再练练,说不定能自救,用不着广寒出马了。”
何疏的表情有些微妙。
他没有说话,以怪鸟对人类的了解,也不足以让它读懂这其中的寓意。
怪鸟歪着脑袋瞅他。
“你有师父或师承的吧?不会是自己偷偷学的吧?”
何疏摇头:“这些东西是我外公教我的。”
没等怪鸟说话,他又道:“但他老人家已经仙去很多年了。”
怪鸟嘲笑他:“你没好好学,现在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