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相府,春晖堂。
宋慈歪在美人榻上午歇,也好宫嬷嬷说着义学的事。
“待得崔十娘见过平管事他们,我这大概也就能完全放开手了,只等开学时喽。”
宫嬷嬷道:“您说得是轻松,可那什么校规的,您不也得和崔十娘完善一二?”
“我能想的,也都想到了,剩余的她想,到时候两方一合计,就能把完整的校规给制定出来,这个倒是容易。反是那些琐碎的事,才叫麻烦,你也知道,一个义学存在的问题有很多,零声细碎,想要盘活得一目了然,不容易。今儿见过崔十娘,她脑子灵活,能够举一反三,说话论事也是条理分明,相信她会很快盘活这个义学。”
今日和崔十娘一番交谈,对方给她的印象就是后世那种有家世的学霸,而这学霸不但有才华,还有能力,完全就是管理的好手,嗯,就是全能秘书。
没错,宋慈就是把崔十娘给看成全能秘书了,所以很痛快的把山长这位置交给她,而她么,就是个只管出钱和出点点子的名誉校长喽。
宋慈越想越觉得美滋滋,很快就含着笑容睡过去。
不过转日,宋慈就把崔十娘给推到平管事跟前,介绍了这是义学的山长,一切事务由她接手,包括要整治的,甚至要拨款,还有账目等等。
连崔十娘都觉得有些意外,这会不会太过信任自己了?
宋慈却是满脸笑容:“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既然是山长,那自然是由你来管理,你一手打理好,以后的事处理起来也才好心中有数。”
是么?
感觉没这么简单,尤其老太太这笑容,像是骗小姑娘的感觉。
“还有,你还是崔驸马的本家姑姑,就是你把这个义学搞砸了,或是贪墨了等等,我还怕找不着人么?找不着你,我自然找崔驸马,再不济,找崔家!”宋慈捉狭地说。
忽然有种上了贼船下不来的感觉。
宫嬷嬷:你没想错,其实是老太太想躲懒做最擅长的甩手掌柜啦!
此后,宋慈果真放开了手,由着崔十娘自由发挥,后者本就憋着一股好胜的劲儿,没花几日就把这义学给整治得分明,甚至还亲自面见了几个学科的先生夫子,没有合适的,就托了关系去寻,倒是很快就让义学步上了轨道。
第1474章 宝船归,后手留
随着万寿节越来越近,被调遣出去支援押宝队伍的东阳郡主也就是牛盼儿总算回京了,随着一道回京的,还有十数车金银珠宝,价值上千万两。
楚帝龙颜大悦,宋致远松了一口气,而户部钱尚书,简直恨不得烧上数十串长长的鞭炮以示庆祝。
皇天在上,这个夏天如流水一般撒出去的银子,终于又要重新归入国库了,天可怜见,每每看到国库越发显得单薄的账面,他就要愁得拽下几根胡子来。
楚帝召见了牛盼儿,见对方精神奕奕,除了脸晒黑了些,倒也不像有什么受伤的地方,不由松了一口气。
“牛爱卿没受伤就好,不然要是伤着哪,朕也无颜面对定北王了。”
牛盼儿拱手道:“托皇上洪福,这一路亦算顺利,去程时已是联合驻地的兵营剿了一回匪,回程倒算是平安。唯一险象横生的,是在汉江河遭遇水匪,对方企图用火药炸军船夺宝,我军折损百余人,虏获俘虏五十水匪。据审,他们是江河一个叫马头寨落草的,得知我军压的是宝船,全是一个叫仇大的军师透露,炸船夺宝亦是对方策划。”
楚帝眉尖一蹙,看向宋致远。
宋致远问道:“那个军师可是抓住了?”
牛盼儿摇头,说道:“并没有。据那大当家说,那叫仇大的军师也是今年灾情起的时候才加入他们寨子的,说是因为灾情家园尽毁,才迫不得已的带着儿子落草。”
“对方还带着个孩子?”
“对,据那大当家说出发之时,那个孩子摔断了手,不得已先留在寨子包扎。可微臣领军上马头寨搜罗时,寨子除了一些女人孩子,也没有发现所谓军师,那些寨子的女人说他们早就随着男人下去夺宝了。”
这么巧,必定有鬼。
“那些俘虏呢?”
牛盼儿回道:“已是随着宝船押解回京,关入顺天府的天牢,听君发落。”
楚帝点点头,道:“爱卿此行辛苦了,回头必论功行赏,你离家多日,早日出宫和郡马及小世子团聚吧,想来他们也等你许久了。”
“臣,谢主隆恩。”牛盼儿拱手行了个拜礼,又向宋致远颔了颔首,躬身退了出去。
待他一走,楚帝便沉着脸,问宋致远:“这个所谓的军师,你怎么看?”
“如此清楚宝船所押之物,必然是前朝夏氏旧部的人了。”
楚帝冷笑:“还是取名仇大,明显就是化名,仇大,是和谁仇大,朕么?呵呵。”
他轻敲着桌面,道:“这些个东西,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已经打散了这么多,还有余力来和朕斗,看来这些年他们的发展也不容小藐。”
宋致远双手拢在袖子里,道:“凝而不聚倒是不足为惧,慢慢的揪出来就是了,倒是这军师带着个孩子,让臣有些在意。”
“怎么?”
“您也知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当初宁氏一族的人死绝,甚至死后还被火烧了,以至于尸骨也无从辨认,若是掩盖些什么,那?”
楚帝沉了脸,如果是这样,那就是宁阁老始终保留了一个后手。
第1475章 博弈
楚帝只要一想到那诡计多端的宁阁老留了后手,他的好心情就荡然无存。
是啊,若他是宁阁老,会不会真的甘心布置这么多年而一朝崩塌,像那样行事老辣的人,会真的一点后手都不留,就敢来到楚帝跟前谈判吗?
若是他已留了后手,那就无所畏惧了,好歹给宁家留一脉,以图东山再起。
楚帝想及这点,就分外不是滋味,感觉被人牵着鼻子走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