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手边没册子怎么记得住!?上万个字啊!翻都要翻半天,她脑子里又不是自带维基百科,怎么凭肉眼看出来!
维荣在她哀怨的眼神中顿了一下,大概意识到确实有点为难初学者,便良心发现换了个命令:
“那就照着他写的按电键,不准偷看册子,自己照着印象按!”
黎嘉骏哦了一声,开始瞪起眼看周书辞那堆数字,在电键上笨拙的按起来。
周书辞写完,招来列车员:“等会到哪里?”
“新命令还没下来,有些接到命令的马上按照命令来,还没接到命令的,统一在雁门关驻防。”
周书辞拿出草稿纸:“这个给我发出去。”
列车员战战兢兢的:“对,对不住,军用专线,不,不得。”
黎嘉骏在旁边看着好玩,怎么突然就结巴起来了,周书辞没为难人,甩手让他走了,这边维荣正照着她刚才发的电报译电,写出来甩在她面前:“看吧,你发的电报。”
“9月10日至太古不糖,太古吃饭,等待鸡蛋。”
囧,黎嘉骏一脸冷汗。旁边两个男人都笑了:“译错也就罢了,全错成吃的,你饿鬼投胎的?”
“那,事实是……”黎嘉骏讪讪的。
周书辞草稿纸扔过来:“自己看。”
她认命的翻着小册子译起来:“9月10日近大同不入,大同告急,等待命令。”译完一点愧疚都没有,还得意洋洋,“日期没译错诶真好!”
两人: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他们都懒得搭理黎嘉骏,头碰头商量起下一步的路线来,黎嘉骏耳朵边刮过两句,什么“大同不打,雁门关必有恶战。”还有“阎锡山那尿性,工事必不牢靠。”“尚需总结汇报,不可妄动。”她看向隔壁车厢的门,那里面似乎是专门用于收发电报的,不断有士兵拿着纸张跑进跑出,有些军官看了纸就筹备起来,有些则点点头坐着。
没一会儿,就有个士兵在列车员的带领下跑到他们身边,低声问:“中央军参部周干事?”
“是我。”周书辞应道。
“这有您的电令。”士兵递过一张纸,就走开了,周书辞与维荣对视一眼,传阅了那张纸后,便开始收拾东西,“准备一下,马上下车。”
“咦?去哪?”黎嘉骏刚问出口就觉得自己问了也白问,这荒山野岭的,人家就算说了,她也不认得啊。
“平型关。”
“……”次奥,还真认得!
完全没注意黎嘉骏的表情,周书辞只是收拾着东西,头也不抬:“本还发愁去雁门关,带着你这个拖油瓶恐护不住,如果是平型关应不会太危险,毕竟不是主要战场,我们去与高桂滋将军会合,暂时担任他们与主力的联络任务。”他说着,拍拍手边的发报机,“你要是还扶不起……你那是什么表情?”
暴走漫画脸的黎嘉骏:“啊,啥,哦哦,没!”
“我说你……”周书辞重重的盖上皮箱,一脸不满,“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奇怪?!何时能给我一个正常人的反应!?”
意思是说她神经病咯,黎嘉骏在心里默默的翻译,她忍!
周书辞也一脸“他忍”的表情,缓了口气继续道:“我们先与主力部队会合,战场无情,你的跳脱我有耳闻,送你一句话,全天下也只有黎大黎二是你亲哥。”
好有道理,完全没法反驳!黎嘉骏小鸡啄米一样点头,转眼就伤感起来,没哥的孩子像棵草,她忍不住问:“上海那边怎么样了?”
“放心,日本不敢碰法租界。”
呸,胡说,南京大屠杀外国人都要拼命了日本人还敢往安全区闯,那群牲口什么事儿做不出来?黎嘉骏沉默抗议,她纠结了一会儿,还是继续问:“那啥,这里你事儿做完了,会带我回上海吗?”
周书辞一愣:“不是说去南京么,怎么又说上海了,上海在打仗!怎么带你去!?”
黎嘉骏低着头不敢反驳,她心心念念都是上海,又满心满肺的不愿去南京,这不一开口,下意识的就说上海了。
“黎小姐是想去上海?”维荣笑问。
点头。
“那至少先活下去,对吧?”
黎嘉骏一惊,抬头望见维荣笑吟吟的样子,竟然有种冷飕飕的感觉。
“维荣,差不多点。”周书辞在一旁道,他的眉头就一直没解开过,“黎嘉骏,怕的都死了,不怕的都活了,你活着我就带你回上海,知道吗?”
为什么突然这么严肃了?画风不对啊!黎嘉骏感觉很惊悚:“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吗?”
“你怕不怕?”
“不怕。”
“那好,下车吧。”
说话间,车竟然停了,几个军官率先出去,一阵阵哨声和号令声传来,车厢里的,车厢上的士兵纷纷跳下来列队,黎嘉骏走到门口往外看了一眼,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
悬崖!轨道在半空中!所有人都挤在山壁内测的一块小小的空出的地方,那儿有道山缝,很多队伍已经列着队开始往里走。
“车站呢?!”她与人声马沸做着垂死抵抗,狂叫。
“哪有什么车站!平型关没有站!最近的灵丘县也没有!”周书辞在后面推她,“快下去,别挡着路!”
虽说下车的地方离悬崖还是有不少距离,黎嘉骏还是走得腿软头晕,她打小就觉得自己不是胆小怕高的人,别人站在高空喊晕乎的时候她敢狂笑着在吊桥上蹦跶,可现在她才明白,她那傻大胆,是和平盛世给的。
那些飞机都没坐过的大头兵一串串面不改色的下车,绕过车厢转而列队沿着里侧的山壁开始走,仿佛压根不知道掉下去会摔死。
——他们根本不知道这世上有恐高这矫情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