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昨晚在同司空聊些什么?”楚渊问,“还非得跑出宫。”
“秀秀想在王城内开一家绣庄。”段白月道,“司空拉我就是出去看地方,最好能赶在入秋前开出来。”
楚渊意外道:“这是打算长住王城了?”
“至少要等到你我大婚之后,才会回望夕礁。”段白月道,“秀秀是闲不住的性子,一直无所事事住在宫里也闷得慌,随便找些事做也好。”
“这可不是随便找的事。”楚渊笑笑,“你我大婚之时,各国君主与使臣都会来,千里迢迢的,总不能光喝杯喜酒就走,总要带些东西回去,丝绸刺绣瓷器茶叶,到那时怕是一货难求,若是能借此打开商路,往后源源不断有的是银子赚。”
段白月摸摸下巴:“怪不得,还挺会挑。”
“司空当初也没有白被狗追。”楚渊打趣道,“至少娶了个会持家的好媳妇。”
“再好也没有我的媳妇好。”段白月攥紧他的手。
楚渊点头:“嗯。”
四喜跟在后头,心说果然皇上还是要王爷来哄,这才聊了几句,便不见了方才的满脸烦躁,说说笑笑要去吃早点。
烤包子咬下去酥酥脆脆,满满都是肉汁。段白月一边看着他吃一边道:“朝中的事当真不要我帮忙?”
“你说今早那群人吵架?”楚渊摇头:“不用理会,不是什么大事,过几天便会自己消停。”
段白月笑容温柔:“那我——”
“不准出宫。”楚渊一口拒绝。
段白月:“……”
“随我去批折子。”楚渊擦擦手指,“走。”
段白月耍赖抱着椅子不肯起来:“脑袋疼。”
“真的疼?”楚渊问。
段白月虚弱道 :“嗯。”
“四喜。”楚渊冲门外吩咐,“即刻传小瑾进宫,就说王爷头疼。”
段白月:“!!!”
段白月道:“我认输。”
若是让那位神医进宫,不管自己是头疼,风寒,发热,咳嗽,病因八成都只有一个。
叶瑾道:“你这不举之症,当真没药救。”
前来求医的富户泪流满面,让下人搀了回去,那十八房姨太太要怎么办。
“下一位!”小厮在旁扯着嗓子喊。
百姓在善堂外排着队,都感慨叶神医可真是一等一的好人,不单亲自来城中善堂坐诊,还将宫里的章太医也带了出来,免费替大家瞧病,这可是先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再过几天,十里八乡的百姓听到消息,也纷纷抬着病人往王城赶。这日陶仁德坐在善堂对面的酒楼里,点了一碗素面几道小菜慢慢吃,周围有不少人在聊天,内容无外乎是说九殿下医术高超又心善,那位年轻的太医笑眯眯也挺好之类,后头便又说到了皇上与王爷,据说近日宫里光红绸子就准备了数百匹,玛瑙翡翠玉珊瑚,只怕用来铺路都嫌多。
百姓神情艳羡,也不知喜宴的菜里会不会放珍珠与金箔,毕竟是皇上与王爷。
我们都很想吃。
一群后生眉飞色舞,正在讨论玄冥寒铁与菩提心经,虽然并不懂这究竟是个什么玩意,但光是听名字就知道定然极厉害。小话本上也有说,在南洋之战时,王爷一剑便冻住了对方数百艘敌船,还将滔天巨浪变成了暴雪狂风,吓人得很。
陶仁德心里叹了口气,放下筷子想离开,对面却坐了个人。
……
“太傅大人。”段白月道,“这么巧。”
“王爷。”陶仁德摆摆手,“老朽已经辞官,不再是什么大人了。”
“这酒楼最好吃的是鱼头泡饼。”段白月笑笑,替他倒了杯茶,“太傅却只点一碗素面,亏了。”
“王爷找老朽有事?”陶仁德问。
“只是恰好路过罢了,见太傅在这,想起皇上昨日还在念叨,便上来看看。”段白月道。
陶仁德沉默。
“即便不做官,他日若是有时间,还是进宫坐坐吧,哪怕只是陪皇上聊聊天。”段白月诚心道,“最近朝中各派因为淮南盐司争来吵去,闹得慌,皇上也在头疼。”
陶仁德摇头:“皇上知道该怎么做,之所以拖着,无非是要等王喆一方先妥协罢了。”
段白月失笑:“果真是太傅,在下佩服。”
段念从楼梯上来,手中拿着一个小匣子,打开之后满是药香。
“听闻府上二公子年少时受过骨伤,落下了病根。”段白月将药材推到陶仁德面前,“这是西南才有的药材,用量用法都在纸上,按时吃便会痊愈。”
“这……”陶仁德犹豫。
“太傅就当成是皇上所赠吧。”段白月道,“我并无任何事相求,也算不上贿赂,二公子的身体要紧。”
“多谢王爷。”陶仁德道,“那老朽就代犬子收下了。”
周围百姓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一桌,无人敢打扰,却也都不愿就此离去,纷纷压低声音一边装模作样聊天,一边偷眼打量。直到两人一道离开,方才各自回家,打算向媳妇炫耀——毕竟不是谁都能看着王爷下饭,至少能吹三个月。
过了几日,陶仁德果真便带着几个小孙子进宫,与楚渊一道吃了顿饭。席间小孩追打互相闹,楚渊全程和善微笑,待到人走后,方才头晕眼花一头扎进段白月怀中嘟囔:“幸好你不能生。”比上朝还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