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异常,我自然会回来。”段白月拍拍他的肩膀,独自一人折返礁石阵中。
赵越犹豫片刻,又拿出那摞纸条,就见其中一张上写着“倘王爷要独自去找阵门,务必跟着他”。再往下,又是一张,“若是鞭炮已经用完,船也不必要了,破阵之后,皇上会派人来接你们”。
赵越笑笑,丢下船只,独自闯了进去找段白月。
“大当家?”见着他之后,段白月先是一愣,旋即便反应过来,“温大人在锦囊中说的?”
赵越点头:“他说破阵之后,皇上会派船只来接我们。”
段白月也未再多说。两人都是绝世高手,想要闯过这片礁石群自然轻而易举,偶有几只怪物扑来贴在了段白月手上,都被撕成了两半扔回海中。
赵越担忧:“看着泛蓝光,会不会有毒?”
“西南府的人不怕毒。”段白月擦擦手,看着前方不远处一片连绵矮丘,“这里便是阵门?”
赵越道:“若小柳子的图没错,捣毁了那片山丘,此阵便会自行破解。”
“那就不会错了。”段白月抽出玄冥寒铁,“走吧,你我合力,应当不至于太难办到。”
虽说矮丘与这片礁石之间尚且有些距离,不过两人纵身一跃,都是不出片刻便稳稳落在了地上。赵越四下看看,余光无意中扫见几十个银色光点,于是心里一惊,还未来得及说话,段白月却已经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将人拖离了原地。
无数铁矛自地下飞出,在空中交织成网。赵越拔刀扫开一片暗器,与段白月一人一边冲向阵门。
海浪滔天,一个接一个打到岸边,水花短暂蒙住了双眼,段白月只觉胳膊上传来一阵刺痛,而后便是又一个浪花,被海水侵蚀过的伤口像是有数百只蚂蚁在啃咬,鲜血顷刻就染红了白色衣袖。
楚渊站在瞭望塔上,远远看着那处海域先是黑云滚滚雾气沉沉,后又隐约传来咆哮声,如同有海底的巨兽被唤醒,不多时,连楚军的战船也开始摇晃起来。
“不用担心。”叶瑾站在他身后,“西南王与赵大当家都是高手,别说这点风浪,哪怕是整个海被倒过来,也定能安然而归。”
楚渊点点头:“嗯。”
温柳年亦是担忧,趴在船舷上踮脚往前看,连刚卤好的肘子也顾不上再吃。
厨娘端着食盒站在后头感慨,此份真情,当真是非常感人。
第一百一十四章 蜃影 满身毛啊
海中巨浪滔天,与天边黑云连为一体,像是要吞噬万物。楚渊一颗心悬在嗓子眼,又一个惊雷劈来,在那处迷雾阵上空炸开。温柳年暗自握了握拳头,转身想上去找楚渊,却见叶瑾正急匆匆跑过来。
“谷主。”温柳年赶忙道,“可是皇上宣召微臣?”
“皇上没说什么。”叶瑾道,“是我自己想来问问大人,这风浪如此骇人,可要派兵前去救援?”
“阵法未破,才会有这般惊涛骇浪。”温柳年又转身看了一眼,“此时迷雾未散,大军闯入怕是会有危险。”
“可……”叶瑾欲言又止,将话咽了回去。这般毁天灭地的阵仗,连船上的将士都心里头发毛,更别提是身处岛上的两人,只怕早已被雷电包围。
温柳年原想安慰几句,身后却在瞬间闪起一片红光,将天穹也照亮。地底深出传出巨响,一股气流自当中呼啸涌出,带着海水与碎石冲上半天,而后又暴雨般重重砸入海底。
一切都发生在眨眼间,等众人反应过来之时,四周已经安静下来,只有一股浓烟自迷雾中升起,带来呛鼻的火药味。
温柳年膝盖一软,险些坐在地上。
“来人!”楚渊几步下了瞭望塔:“调拨三千人,随朕一道出战!”
“让千枫去吧。”叶瑾拉住他。
“朕亲自去。”楚渊道,“千枫与薛将军留守此处,看着瑶儿,温爱卿也不准下船,一切随机应变。”
温柳年定了定神,低头道:“微臣遵旨。”
叶瑾心知拦他不住,于是在心里叹了口气,吩咐几句后拿着药箱,也跟了过去。
此时海上风浪已然停止,方才那如同刚从墨汁中捞出来的云朵也已散开,天空渐渐恢复了澄澈的蓝,只有空气中那久久挥不去的硫磺味,与众人被海浪打湿的衣摆,提醒着那地动天摇的惊心一幕。
巨浪已止,阵门已破,巨石中的怪物也已经消失无踪,楚军一路顺畅便闯了过去。在一片浅滩上倒扣着一艘船,正是段白月与赵越所驾驶的船只,破破烂烂,船底已经被砸成粉碎。
“前头都是礁石浅滩,弃船反而更有利于行动,况且这也在温大人的预料中。”叶瑾道,“不必担心。”
楚渊点头,下令大军提高警惕,列队跟随引导船只在石缝中穿梭。越往里走,海水便越混浊,不少水面都被炸碎的石头与泥土堵住,狭窄处几乎寸步难行。
楚渊索性跳下船只,踩着裸露出的地面一路寻去。
一处空地上,赵越正在给段白月包扎伤口,虽说看着鲜血淋漓,试过脉象后倒也无大碍。
“多谢。”段白月额头有些冒出冷汗。
赵越叹气:“王爷独自冒险前去破阵,言谢之人该是我才对。”
段白月勉强笑笑:“能一个人做的事,自然没必要两个人一起上。所幸除了这些皮外伤,其余倒也无碍,阵法已破,也算是没有白来一趟,只管等着人来接我们回去便是。”
赵越道:“皇上怕是会亲自前来。”
段白月看了眼自己满身的鲜血,沉默:“……”
赵越建议:“不如我去弄些水来,给王爷擦擦脸?”
段白月道:“好。”
虽然都是带着泥的海水,但也没得挑,总比满脸血要强。赵越撕下一块衣裳,在海中拧了一下,抖了好半天,方才把沙子抖干净。
“嘶……”段白月倒吸冷气。
脸上有不少细小的伤口,赵越小心翼翼避开,大致替他擦洗了一番,而后便看着那张花脸安慰道:“好多了,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