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皇下意识就要走,却被方丞相给拦住了。
方丞相见齐皇如此,知道他在害怕什么,心里一叹,却还是上前说道:“圣上,夏国今日动用了火炮,燕国的攻势也越发猛烈了,几位大臣想请您过去商议个法子。”
原来不是劝他去死的,齐皇松了一口气,不过想到燕国跟夏国那两个王八羔子步步紧逼,他又觉得丧气:“朕能有什么办法?早就说要舍了这燕京继续往北,你们又不同意。”
如今好就好在,燕京还能撑一撑。齐皇就这点好,他想的比较开,又比别人乐观一些,哪怕眼下都已经大祸临头了,他却还在庆幸燕京起码现在还□□着。
方丞相忍着火气:“舍了燕京还能往哪儿逃?”
“逃去东北啊。”
“那本是个不毛之地。”
“正是如此,才更应该去那儿,只有那儿夏国和燕国都看不上。”齐皇振振有词,“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何必跟他们硬撑到底呢?朕也不是贪生怕死,只是觉得没必要与他们对上。”
对,就是这样,齐皇心里笃定。
方丞相彻底失望了。他们的圣上为了活命,连最后一点脸面都不要了。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还没必要同他们对上?难道正要被逼得一点尊严都不剩,圣上才会悔悟么?
事已至此,多劝无益,方丞相也不愿意在这件事情上多做纠缠。这位毕竟是一国之君,铁了心不愿意死他也没什么办法,于是方丞相便逼着齐皇去了前殿。
今天来这里议事的人出乎意料的多,齐皇刚踏进去,便发现里头气氛古怪,整座殿中仿佛萦绕着一层挥不去的压抑跟愁苦。
齐皇心里知道这是为了什么,可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他却故作不知,泰然地坐上了主位:“众爱卿有何话要说?”
宁尚书忧心忡忡:“圣上,燕国已经快要破城了。”
齐皇还问:“果真守不住了?那还能守多久?”
“只怕就在眼下,两国便能破了这燕京城。”
齐皇瞬间坐不住了,他质问方丞相:“这么要紧的事,你怎么不早说?”
若是方才说的话,他断不会来此处议事的。都已经火烧眉毛了,逃命难道不是最要紧的吗?
都聚在这儿,岂不是让敌人一锅端?
齐皇说着便已经站起了身:“即刻出发,前去东北避难!”
说话间,后头便有一群人应声而起。跟着一到逃出来的,或多或少都有点贪生怕死,同齐皇本没有什么两样。如今听宁尚书这么说,他们心里也早就慌了。
众人当即准备动身,唯有方丞相还守在原地。
齐皇瞪着他,最后撂下一句“懒得管你”,便领着众人离开了。
前脚刚踏出门槛,就听到有什么应声而倒。
齐皇缓缓回头,突兀地看到有一人倒在血泊中,手中握着短刃,脖颈处被隔开了一个大口子,鲜血还在源源不断地往外淌……
齐皇难以置信地看这一幕。
刚才还好好的方丞相,说没就没了。他死前都睁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齐皇,仿佛在嘲讽。
齐皇吓得打了一个冷战。
宁尚书也晃了一下身子,面露迟疑,似乎在想着自己是不是也该死?
齐皇也就只震惊了一下,丝毫不耽误他的逃命。他也就多看了两眼,便立马转身,毫不犹豫地逃走了。
方颋那蠢货愿意死,他不愿!
好死不如赖活着,他干嘛要随别人一样,早早了结自己的性命?
齐皇还是有点脑子的,知道他这把年纪子嗣难得,所以将他那几个皇子也一道带着逃命了,至于几个宫妃,却一个都没带,任由他们自生自灭。
连逃跑的路线都规划好了,这种事情一回生二回熟,齐皇都已经逃出经验了。
只是这一回,他没有这么好运。
似乎他逃命的运气止步于此,齐皇一行人刚踏出行宫,正好被赶来的萧瑾跟司徒恭逮个正着。
一模一样的把戏,只是上一回被他们逃走了,而这回,正好碰上。
萧瑾冲着齐皇咧了咧嘴:“真巧啊,齐皇陛下。”
齐皇觉得自己今日真是晦气到家了。
没准成份晦气就是方丞相带给她的,要不怎么会这么巧呢?
面对仇敌,齐皇不想死在他们的刀刃下,但是跪地痛哭求饶这种事情,他也做不出来。
反而是齐皇带出来的几个皇子,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齐皇不好意思开口,他们却眼睛一闭,立马跪下求饶了。
齐皇:“……”
他欲言又止,最后却什么都没说。
萧瑾笑着问:“您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齐皇踟蹰了一下,最后决定开口,说到底,他还是没做好就这么死去的打算。真正到了要死的时候,齐皇才知道自己有多害怕,多想活着,哪怕没有尊严的活着,也比死了强。
齐皇哆哆嗦嗦地道:“朕想……呃——!”
话未说完,萧瑾忽然听到一声闷哼。
他仔细一看,发现齐皇胸口多了一支银白色的羽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