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庶干脆闭了嘴,不再说话。殿中越是热闹,讨论得越在应头上,他心中便越是悲凉,这儿么多人,却愣是找不到一个跟他一样的。难道真的是众人皆醉我独醒么?
今儿开的这场会,除了徐庶,每个人都很是满意。
几个人合计了一番,燕国跟蜀国肯定会买的,但是齐国未必。可不管怎么着,他们都得狠狠地宰上齐国一笔。
他们与齐国的恩怨太深,不趁此机会报一报仇,他们心里都咽不下这口气。
萧瑾也注意到张、王二人似乎对齐国的恨意特别深。
他也不知其原因。
萧瑾既然答应了第二日要带使臣们去皇庄,那这件事情肯定也是得提前安排的。
正好王从武跟冯慨之这阵子都挺闲的,萧瑾于是就点了他们两人连夜将一切打点好。
这就是当皇帝的好处了。
什么都不用做,自有底下的人替他安排好。
萧瑾不知的是,这一晚,三国使臣都未曾好眠。齐国的洪儒盛大人睡不着,完全是因为恨得牙痒痒,晚些时候躺在床上时,今儿宫宴上发生的一切在他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回想,他是越想越气,越想越睡不着。
因他此刻灵台清明,已经攒了好些反击的话,足够他把夏国君臣都喷的狗血淋头了。
洪儒盛一遍遍复盘着自己今日下午如何大显身手的模样,可回归现实后,却不得不正视自己今日实际是被萧瑾连番戏弄、噎的说不出话来的事实。
他恨啊,恨得直捶床板!
蜀国的段广基难以入眠,是在想着夏国皇帝。他是头一次见到萧瑾,但是有关萧瑾的事儿却时常从别人口中听到。听得久了,段广基便坚信萧瑾是个城府极深,最擅长玩弄权术、纵横捭阖的君王。哪怕宫宴上萧瑾并未表现出什么,但是单看他夹枪带棒地整治了洪儒盛一出,就知道他是个厉害货色了。
不容小觑啊。
至于贺辞那儿,他夜里又去瞧了一眼夜市。看得越多,贺辞心中的计较也就越多。之前在北方的时候,总觉得燕国才是最好的。如今南下见识了真正的人间繁华,贺辞才知道自己一叶障目了。怪道国君一心想要南征呢,如此繁华的地方,不握在手里实在可惜了。
众人各怀鬼胎,可第二日依旧如期而至。
三国使臣对此还比较期待。就连早就打听出不少消息的洪儒盛,亦是对今日的参观格外看重。
浩浩荡荡的车队穿过天街,一路往北,赶至城外的皇庄。
萧瑾没露面,外头的百姓虽不知车辇中的人是谁,但看着牌头这样大,那身份定然是顶顶尊贵的了。
唯有消息最为灵通的人,才知道这应当是三国使臣,说不定……他们的皇帝陛下也在此呢。
洪儒盛掀开车帘,瞧见外头这么多人对他们行注目礼,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才刚想要嘲讽,目光又划过比他们齐国还要热闹许多的街市,瞬间哑然。
他置气似的放下车间,嘟囔道:“有什么了不得的,回头我必禀明圣上,让齐国也拆了坊墙。”
不就是下一道指令的事吗?他们夏国人做的齐国,为何做不得?
洪儒盛不知夏国朝廷为了这街道整齐有序而做出的诸多努力,只看到了表面地不分坊市,觉得这模式看起来太过简单,是个人都能办到。
明摆着照抄就能抄出来的东西,他为何不抄?
也不知过了多久,车辇才渐渐停下。
洪儒盛在车上等了等,见没有人过来请他,方才故意问:“怎么不动了?”
“回大人,已经到了。”
洪儒盛再次伸出头,却发现皇庄近在眼前。
质朴的一座皇庄,跟夏国的皇宫一样普通。
换了他们齐国,这皇庄必定又气派又宽敞,哪像江南这种小地方?上不得台面!
洪儒盛跳下车辇,四下观望,心中自信更甚。
可他进去之后才发现,那边几人已经聚在一块儿开始谈笑风生了,怪不得他刚才一直没看到人。
又是如此!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了,这些人相谈甚欢,却故意将他丢在后头,有意怠慢齐国,实在可恶!
怪不得他一路走来都没找到人呢。
洪儒盛不服,整了整衣裳上前。
萧瑾已经进了皇庄,正在跟蜀国的使臣解释这稻麦轮作是如何操作的,跟蜀国使臣交流有些费劲,中间还需要有人口译。
不过蜀国使臣一个个听得都很认真,还有的直接拿着纸笔,老老实实地记了下来,生怕自己忘记。
洪儒盛听了一会儿,立马火了,合着在这里开小灶呢?
“诸位怎么都不等等本使?人未齐全就教上了,这岂不是厚此薄彼?”
萧瑾见他阴阳怪气,心中不屑,在他面前阴阳怪气,这不是班门弄斧吗?萧瑾道:“贵国使臣难请。到了皇庄也不露面,朕都以为您到车上睡着了,怕扰了您清梦,哪里好意思打扰?”
洪儒盛不满,怕打扰他?那他要是一直不下来,这些人还一直不去请了?
哪有这样待客的?
萧瑾看到地里有农户正在劳作,忽然心念一动,对着洪儒盛道:“方才朕与段大人讲了这开沟排水是怎么做的,不过这嘴上说的远没有亲身经历来得实在,洪大人这么看重这稻麦轮作,不如亲自下田试一试?若是连你也纸上谈兵,那贵国皇帝又该仰仗何人?”
洪儒盛瞠目结舌。
这个夏国皇帝在说什么胡话,他是想让自己下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