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他十分客气有礼地微微点头,但只有自己知道,他连手指都兴奋到颤抖。
“我观察了你几日,庆典已至,你并未去祭舞台上跳舞,可是在等什么?”
“我。”他感觉自己的声音在颤抖,却也知道面前的人眼里揉不得沙子,几乎是费劲余生的气力,才一字一句温柔道:“我在等一个答案,从夫人那里来的答案。”
“那你可会等一辈子?”
“会的。”
来人突然神色有些黯然,叹了口气。
“夫人怕是不会喜欢你。”来人道。
是啊,他知道的,他知道的。难道这便是他将近二百年来,所等到的答案吗,凌籁觉得自己从心脏开始,整个人都渐渐塌陷了。
“可是,夫人总是这样,其实,她可以对自己更好些的。”来人突然又道。
他没有听太懂,但是却点头了。
“跟我走吧。”来人对他道,“虽然夫人不会喜欢你,但是夫人也不会喜欢任何人,找个爱她的,总比不爱的要好一些吧。”
后来的事情都出乎异常的顺利,顺利到让他兴奋到发狂。
是啊,没有错的。他爱璃荡啊,爱她的,总比不爱她的要好。
他被兴奋冲昏了头脑,他全心全意地对璃荡展示着自己对她的爱,用尽各种方式,床上,地板上,桌子上。璃荡,和他在一起的,居然真的是璃荡。
她被长老们折磨得如同提线木偶一般,失了神采。他在一旁看着发急,却没有什么办法。但是总能传达到的吧,有他爱着她,有他陪着她的,她总能看见的。
璃荡又吐了。明明有了宝宝,应该是很开心的事情吧。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呢,究竟是哪里出了错呢?他从未保留自己的心意,可她虽然对自己微笑,虽然接受着自己的全部,他还是觉得自己从未得到她。
“璃荡,我们有宝宝了,你开不开心?”他笑着问着,却有些害怕那个答案。
可是璃荡只是像往常一样,又吐了。
从未有母孔雀像她这样怀孕如此辛苦,他看着很着急。
他觉得璃荡是个要强的人,所以也许自己能给她最好的爱,便是从不反抗她,永远最听话。他要向璃荡证明,他是她最好的伴侣和侍卫,她根本不需要另一个人。
只是他无法克制自己同她欢爱。
他想了璃荡太久了,璃荡对他不冷不热,他只能把每一天都当成最后一天,拼命地过着。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在心底的狂吼,璃荡,我爱你呀,你知道吗?你知不知道……
他和璃荡有了那么多孔雀蛋,一个个都被送到了长老的身边,他没有时间在乎那些孩子,他只想知道,璃荡的心是什么样子的。
甚至他在想,怎么样都好,她只要开心起来就好了。
没想到有一天,她真的开心了。那天她生了他们两个最弱小的一个孩子,可她看着那个孩子,却十分开心。
究竟是为什么呢?是不是当初若是陪在璃荡身边的是他,他就能更加了解璃荡了呢?他绝不会像那个离开了她的侍卫,他会陪她永生永世。
他也是那时才知道,原来有人也是愿意离开璃荡的,原来对璃荡疯狂如此的,只有凌籁一人而已。
可究竟错在了哪里呢,他明明背诵了夫人们的侍从需要遵守的每一条典范,他明明把一切都做到了最好,该错的还是错了,该不懂的,他还是不懂。
第一天,他们告诉他,璃荡走了。那是寂月最冷的时候,她还没坐够月子,他疯了一样地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变出了原形,要飞起来去找她,却被他的原形惊恐到的众人合力锁了起来。
他的所有长羽被剪去,铁链在翅膀和脚上磨出了一道道血痕。然后他们来告诉他,璃荡死了。
究竟是哪里错了呢。
一定是他不够好。
为什么不告诉他,若是告诉他的话,他可以做得更好的。
他可以的,他知道他可以的。
他可以把最好的一切都捧到璃荡的面前,他就是可以。
明明可以的,为什么不告诉他,他哪里不好呢。
究竟哪里错了呢?他闭眼,泪痕划过脸上的污血。
“杀了我吧,我是夫人的男宠,理应陪葬而去的。”
那长老却悲悯的不是时候。
“活着吧。你这不蓝不绿的怪物,这样的命,可是求得了?”
他被灌了药,他喝药时狠狠地咬了舌尖,自己的命却比想象中要硬得多。
他在一片荒郊野岭中醒来,脑子有些混沌。他嘴里又肿又疼,他身上轻飘飘的,有些冷的过分,然后才发现自己同只罢了毛的鸡一般。他想了想,觉得是会术法的。他凭着感觉运行了一种,却浑身堵塞而发疼。又不得不本能地运行了另一种,那种堵塞的感觉突然疏通了起来。他就在术法运行种缓缓入眠,他当时还不知这是术法运行时的造梦之境。
只是,梦里的风好像不停地往沙地上吹着,好像要吹开什么。他等的着急,好想让它快一些吹开,那边渐渐露出了一竖,那边又渐渐的露出了三点水。
后来,那个词叫做璃荡。他已然忘却的旧容颜,却忘不掉的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