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说了,扶桑,是我失态了。”
其实他不必深究与质问,与她开开心心的逢场作戏便好,感情是真,浅薄也是真,到得契约断开,你好我好,各自为路。
他与她的感情本就是一场游戏,是他入戏太深,那一瞬间没压制住,也没料到对她的感情已如此之深,深到他想撕开表面上的平静,将一切都摆在明面上,哪怕会影响现在的亲密,却能离她的心更近。
楼月潼坐在原地,抓住栏柱的手一用力就将之折断了。
“姐姐,看他多不听话,竟惹你生气了。”
楼月潼眼都没抬一下,余光瞥着慢慢走过来的楼奕阳,“那也是我跟他的事,你是闲着没事瞎操心什么?”
“对,我确实没必要操心的,”楼奕阳似乎把先前的争执忘了,意有所指道:“姐姐在乎他也好,不在乎他也罢,既然能下手杀他一次,就能杀他第二次……你所执著的,要比所谓的感情重要的多。”
这一点,无需否认。
唯一意外的就是程梓川比想象中更了解楼月潼,才提前引发了他们之间的矛盾。
“其实姐姐不该生气,而应该高兴,”楼奕阳说道:“他越是爱你至深,对你的计划才越有利,不是吗?”
楼月潼冷漠道:“别自以为是。”
楼奕阳做了个手势,脸上露出了笑容,“但很荣幸,我猜对了。”
顿了顿,他走近了,竟是在她跟前单膝跪下,缓缓道:“过去的事我都当它过去了,魔界的王位始终为你而留……让我帮你吧,姐姐。”
“你也够了,楼奕阳。”楼月潼嗤的一笑,“我爱他杀他利用他,怎么样都好,但你给我好好听清楚,这也只能我来做,说的不客气一点,我们这还能叫情趣,你插手算怎么回事?我看在过去的几分情面上不跟你计较,但在你没摆清楚自己的位置前,少跟我来这一套姐弟情深的戏码!”
这就是她的性子,外人内人分得清清楚楚,再怎么折腾,也断没有跟旁人欺负自己人的道理,自己人当然只能自己欺负。
楼奕阳抚着额头,长长叹了口气,顺势就坐在了地上,“不愧是姐姐,一点破绽都不留给我。哎?我就不信你一点都用不着我吗?”
倒是有一件事。
楼月潼挑眉问道:“你知不知道斩缘台的下落?”
若说六界之中最能扒出隐秘与八卦的,非魔界莫属,这一点,她毫不怀疑。
“斩缘台?”楼奕阳笑道:“你说的是三生台吧。”
“难道……”
楼奕阳点点头,解释道:“上古灭后,六界衍生,鬼界多了一座三生台,极少人知晓,其既可为有缘者牵定三生,亦可为怨侣斩断前尘,前身便是上古时期的斩缘台。”
兜兜转转,自有定数。
终于得知了斩缘台的下落,楼月潼垂下眼眸,心中无端升起一缕空茫与怅然,她很清楚,也许与程梓川小打小闹的日子即将到了尽头,纵然是她有意为之,事到临头也免不了骤乱的心绪。
只是她未曾发现,记忆是恢复了,当年的心境与锐气却在那一场两败俱伤中消耗殆尽,如今更多的,竟是珍惜与眷恋。
☆、第49章 陷阱
程梓川迷路了,或者说他无意中踏入了某种古怪的法阵。
九幽魔门乃人间最大的魔修阵营,论底蕴绝不逊于九源仙门,其危险诡异还要更甚之。程梓川本想循着记忆出去,也不知踩中了什么东西,竟是被困住了,来来往往都在一个地方徘徊,周围山石林木什么都不见了。
有句话这么说的——人若倒霉了,喝口水都塞牙。
程梓川无奈地轻叹一声,翻手间就握了一把碎石,随手往八个方位掷出,随着碎石同时落下,一条路缓缓出现在他脚下。
可当他要踏上那条路时,脚下忽然发生剧烈的震动,而后一整块地方全都往下塌陷,倏地全落下,片刻,又恢复原状。
仿佛坠落万丈深渊,身体不停地下落,突如其来的晕眩刺痛感令他闭了闭眼,木簪一闪,绿光如丝汇聚,像一张网罩住了他,不知过了多久,才落到了实处,绿光结成了网也消失不见了。
“梓川,没事吧?”扶桑的身影悄然出现,指尖蹿起一团火,稍稍缓解了四周的黑暗。
程梓川沉默了一会儿,才扶着额角道:“这个地方被施了锁魂之法……”
锁魂之法乃魔界秘术,也传至人间,因极难修炼被人遗忘,此法完全针对魂魄,常用来困住强大又不想杀死的敌人,一般是囚牢刑罚才会用到,在此地呆久了,魂魄之力被消耗殆尽,魂魄就会被此地锁住,永不超生。
偏偏程梓川最大的弱点就是魂魄,方才进入此地之时,他就能感受到代替一魂的仙草在慢慢衰颓,刹那间就显示出凋零之态,若仙草完全凋零,他的双眼又会失明了。
扶桑知晓他的状况,表情霎时就凝重起来,全力施法攻击这一地界。
“呵,呵,呵……”阴森低哑的笑声从黑暗尽头传来。
“谁?”扶桑厉喝道。
程梓川望去,忽而朝那方向一弹指,幽暗的蓝焰一盏盏亮起,照出了一处囚牢,也照出了一个满脸须发,面目模糊的影子,没有实体,像一团飘着的幽魂。
“原来如此。”程梓川看了一眼,微微摇头。
扶桑:“梓川?”
程梓川道:“物极必反,恶极生善,此地的锁魂之法是为了锁住他未散的魂魄,一旦破除,此人即刻魂飞魄散。”
害人之法在这里却成了救命之法。
那幽魂笑声更大了,声音难听得像破锣嗓子,说话更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千年蛰伏,天不亡我!你,你……过来,过来!”
“梓川,此人诡异,别听他的!”
扶桑刚说完,就听幽魂嘶哑喊道:“神木扶桑,你守护圣尊七百年,终等到他转世,莫不想看到他平安归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