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青青笑道:“还行。”她话音落,忽然睁大眼睛,手抚在腹部,“好像她动了。”
秦祯睁大眼睛,狂喜道:“真的?”
周青青激动地点头:“是真的,还在动。”
秦祯也不顾旁边还有人,单膝跪在地上,将脸贴在他的肚子上,欣喜若狂叫道:“我也感觉到了。”
一旁的米珠掩嘴轻笑出声。
坐在对面的周冉冉,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半跪在地上的男人。这是那个人人畏之的西秦武王么?
她又看向抿嘴笑得一脸恬然的长姐,嘴角眉梢都是幸福的喜悦。
心里的不甘心再次升起来,如果当初不是长姐顶替了自己,那个被秦祯宠爱的女人本该是她。
秦祯站起来,旁若无人地抱着周青青亲了一口,又朝周冉冉道:“等以后女儿大一点,就让大妹妹教她弹琴。”
周青青看向自己的妹妹,见她面上带着僵硬的笑,本来脸上的笑容也微微凝滞,片刻后,才笑道:“是啊,冉冉以后可要教外甥女弹琴。”
周冉冉讪讪笑着点头。
周青青揉了揉额头:“我还是进屋歇着,这太阳太大了些,躲在属下也晒得有些头昏。”
秦祯扶着她进屋,却见她一言不发地往床上走去躺下。他皱了皱眉:“怎么了?有什么事不开心?”
周青青捂住眼睛摇摇头。
秦祯在她旁边躺下,笑问:“什么事还不能跟我说吗?”
周青青拿下手,转头看他,默了良久才道:“我有些担心冉冉。”
秦祯不解:“为什么?”
周青青道:“姨娘和玥哥儿还在金陵,也不知过得如何,我怕她一个人在这边胡思乱想。”
秦祯想了想,道:“我收到消息,冯潇有意在蜀中建都。若果事情真是如此,一旦冯潇离开金陵,我们就可以让冉冉回去,找机会和姨娘他们团聚。”
周青青大惊:“冯潇要建都蜀中?他才南下不久,就要舍弃金陵,难道他不知道这样很危险吗?”
秦祯道:“听说是骆皇后身体欠佳,想看到蜀中复兴。他们再厉害,到底是被复仇蒙蔽双眼的母子,眼界难免会狭窄。”他顿了顿,“而且蜀中和西秦相邻,虽然建都蜀中看起来是一步险棋,但若是要攻打我们西秦,那就会便利很多。”
周青青道:“但这对西秦来说,也是一个机会,对不对?”
秦祯点头:“少了长途跋涉的远征,就不会消耗西秦的战力,我们的胜算会多几成。只不过……”
“只不过怎样?”
“蜀中地势险要,当初叔伯血洗蜀中,是因为蜀中只有两万精兵。但如今冯潇要建都,兵力必然不可小觑。我们边境可以做到固若金汤,不被他们攻下,但想胜他们,可能也不太容易。只怕,日后会有很长一段时间的胶着,两方都不得安宁,百姓的日子只怕也会一落千丈。”
周青青思忖片刻:“他来了蜀中,无论是燕都还是金陵,肯定都难以再在他的掌控之下,其实也相当于将自己困死。长期胶着,对我们有利,对他却不利。”
秦祯点头:“没错。若是燕都金陵一乱,他小小的蜀中,便跟孤岛一样。”
……
长长的军队,蜿蜒数十里,扬起漫天尘土。
在大长队当中,一辆华贵的马车里传出轻轻的咳嗽。
“母亲,在走几日,过了郧阳就入了蜀中,那边堂兄已经安排妥当,只等着我们大军入驻。”
骆皇后掩嘴轻咳了一声,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艰难的笑意:“也不知是不是近乡情怯,这些日子在路上,我总梦到你父亲。他看到我们母子重回蜀中,肯定很高兴。”
冯潇微微笑了笑:“嗯,所以目前要保重好身体,让父亲在九泉之下,看我们母子将光复蜀中,令天下皆臣服我们蜀中骆氏。”
骆皇后点点头,又重重咳了两声。
冯潇眉心涌上一丝担忧,朝旁边的周香香道:“香香,快给太后倒杯水喝。”
周香香瘪了瘪嘴,在摇摇晃晃的马车内,倒了杯水递给骆皇后:“太后娘娘,请喝水。”
骆皇后就着她的手,喝了两小口,瞥了眼她:“三小姐跟她姐姐长得还真是有几分相似,不过性子好似比姐姐更刚烈一些。”
周香香上了这马车后,每天都恨不得诅咒这对母子上千遍,知道姨娘和小弟被放回了王府,还赏赐了不少银子,她这才稍稍心中好受些。
而且她不得不承认,无论这个骆念之做过什么恶事,但言行举止,都实在不像恶人。都说相由心生,可做过那么多坏事的人,怎么会长着这样一幅欺骗人的好皮囊。
周香香想起周珣从北赵回来,说过的北赵睿王对大姐和姐夫还有聂劲做过的事,又想起金陵城门口,皇上一家被暴尸的场景。
虽然皇上对他们并不好,但到底是宗亲。南周也到底是她的国。
她知道他是要复仇,但复仇要沾满那么多无辜的鲜血吗?
也不知道哥哥和二姐,有没有顺利抵达西京,找到大姐。
她记得哥哥从燕都回来时就说过,若是北**征,他们就去西京找姐姐。
虽然北赵破城后,她还没来得及见到哥哥和姨娘他们,但是在掖庭宫,她只见到了姨娘和玥哥儿,想必哥哥和二姐已经逃走。
周香香越想就越觉得焦虑,恨不得马上逃走,去西京找到大姐。
她正兀自想着,冯潇像是一眼看透她的心思一般,轻笑一声:“香香,你老老实实跟我们去蜀中,别想那些小心思。就算你逃走,这一路匪寇盛行,你一个小姑娘,离开大军庇护,别说是去西京,就是离开郧阳都不可能。”
周香香哼了一声。
骆皇后轻笑一声:“三小姐在念之身边这么久,难不成真的只相信外头的传言?你父亲对我们有恩,你要你安守本分,我们母子绝对不会亏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