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知道元茂没有忘记,他什么事都记得一清二楚。
“朕很佩服太后,佩服太后当初在那种内忧外患之下,仍然能是稳住大局。但是此一时彼一时。太后为何不能好好安享晚年,朕若是真的要拿当年的那些恩怨来对太后如何,太后觉得还会是如今的光景么?”
“朕做到这个地步,自以为已经没有任何的对不住太后之处。为何还要想着将皇子也一同抢去,好占领先机?”
太后心头一跳,她对上元茂投来的眼神。
尝过手掌大权的滋味,就会上瘾,再也接受不了隐退。尤其在这宫廷里,所谓的人心根本靠不住。只有权势才是最可靠的。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太后收回视线。
元茂点点头,“冯育在大刑之下什么都说了,太后。”
太后心头霎时狂跳,但她脸上神情一如方才,没有半点变化。
“他说什么了?”
说着太后轻蔑一笑,“一个阉人,没受刑的时候,尚可满嘴胡言乱语。受刑之后,为求脱身什么都敢攀咬,又有什么奇怪。”
“我是想要见见皇长子,作为祖母,想要见见孙儿,理所应当。但是别的罪名,落不到我的头上。”
太后一口咬死了是冯育自己所为,和她没有半点关系。
这种事也坚决不能承认,一旦承认,那才是真正的万劫不复。
元茂露出一丝诡异的笑,“是么?”
这话似乎触怒了太后,“你若是不信,那就将我给看管起来。让天下都好好的看一看你到底是如何孝顺!”
元茂听后,面上的笑容也逐渐淡去。
太后坚决不认想要抢夺皇长子,只说自己身为祖母,想念孙儿了而已。这个算不上什么罪名,甚至送到朝堂上的价值也没有。
瞬息的功夫,元茂将理智收回。
“太后好好歇息吧。”
他说罢一抬手,回身离开。大步走出长信殿,元茂看了一眼头顶的天色。
“陛下?”中常侍在他身后小心的开口,“廷尉署方才来问,说冯育该怎么办。”
“该如何就如何。”
元茂道。
打狗看主人,一般来说太后身边人就算真的犯了事,为了情面,天子一般是交给太后自己处置,算是全了长辈的颜面。现如今让廷尉署照着规矩办事,这怕是真的不讲什么情面了。
中常侍应是。
元茂回到太华殿的时候,正见到白悦悦坐在床榻边。
白悦悦听出元茂的足音,回头过来,伸出食指压在唇上示意他安静。
元茂放轻了步子过来,见到阿骥正在卧榻上睡着。
白悦悦起身和他一同到外面去。
“罗娘子现如今如何了?”
元茂问。
白悦悦神情里有些疲惫,“阿姨喝了安神饮子,已经睡下了。”
“太后怎么说?”
元茂嗤笑一声,“还能是怎么说,话里话外,全都是我对不住她。她想要看孙子,天经地义。”
谁是她的孙子!
白悦悦险些说出来。
“也对。”白悦悦道,“这种事她怎么可能就承认了。”
她看他,“到了这个地步,有什么打算没有。”
元茂对太后一直以来都颇为客气,在他掌权之初,原先朝堂内以为元茂会对太后报复。谁知对太后一如既往,更别说报复了。
“不能这么下去了。”
元茂轻声道。
“我让人杀了冯育。那人是太后身边的老人,给她办过不少事。可以说是她的左膀右臂。”
“我砍了她的一条手臂,照着她的脾气也不肯善罢甘休。”
元茂说着又笑,“也罢,既然都已经开始了,那么也没有必要畏手畏脚。”
他回头过来见到白悦悦看他,他笑道,“以前的确是我想的太好了,这位置只有一个,即使我容得下,也要看对面还有没有这个野心。”
“开始之初,是为了朝堂安定着想。现如今,倒也不用如此小心翼翼了。”
白悦悦带了些许诧异,“你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