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威王世子不甘心道,“陛下,臣也是为了江山社稷着想。皇后乃是出身太后娘家,太后当年所作所为,宗室至今不敢忘记。陛下病中不起的那几日,皇后出面主持大局,言辞里对长乐王等颇为倚重,臣等也是为了以防万一。”
“更何况,陛下现如今还无子,实在不利于社稷。皇后统御后宫,原本就应当甄选嫔御充裕后宫,繁衍子嗣。”
元茂静静的听着,“你说的那些,朕早就知道了。朕还知道,皇后一开始在朕身边守着,还是渤海王提议,皇后才出面。”
他将武威王世子后面那句话丢掷在一旁不管,面上露出点好奇,“朕听说你和他们关系也不错,怎么和他们的行事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都是一样的。只是发现皇后不是他们以为的是个好拿捏的妇人,不仅不好拿捏,还难以对付,这才想着将人给赶回去。
武威王世子还要说话,元茂抬手制止他接下来的言语,其实接下来也没什么好听的。来来回回不过就是自己一颗心全都是为朝廷着想。
这种姿态他不知道看了多少次,这种话也不知道听了多少回。下面的人才把姿态摆出来,话还没出口,他就已经知道他们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今日日头不错,适合跑马散心,你也试试。”
元茂又道,“对了,长乐王得了一女,虽然是个女孩,但也是喜事。皇后很高兴,说等回洛阳后,让王妃抱到宫里亲自看看。”
武威王世子一时间无言以对。
他叫人牵了马过来,让武威王世子去跑马。当然不能在这片地方,这里是宫眷的马场,得去别处。
武威王世子就这么被几句话给打发走了,临走的时候,牵着天子给他的马,一步三回头。
元茂让人给他也牵了匹马,翻身上马之后,就径直往白悦悦的方向去了。
白悦悦已经绕着马场跑了好几圈,见到元茂在马上过来,立即拉了拉手里的缰绳,调转方向向他过去。
“不是身体还没好么,怎么骑马了。”
“只是骑马,又不是带兵打仗,这又有什么要紧的。”
元茂看她脸颊上红扑扑的,发鬓旁还有汗珠。
“把汗给擦了。”元茂指了指自己的发鬓,“汗水在肌理上,又见风,小心到时候寒邪入体。你自小身体不好,虽说这几年好了不少,但还是要小心。”
白悦悦听他说的话,把发鬓的汗珠给擦拭干净。又叮嘱他,“那你骑马小跑一会就行,可千万不要和我一样。津血同源,现如今你还气血双虚呢。”
但凡男人听不得被说虚,尤其这个虚还是她说的。
元茂又想起曲阳子诊脉之后的意味深长。
难道他真到那个地步了?
白悦悦见元茂坐在马背上,有好会没有动静。
“方才我看到武威王世子在,怎么现在不见了。”
“让他走了。”元茂持着缰绳,驱马和她并排,“和个嘴碎老妇一样,不停的说长道短。时人常说妇人长舌,我看男子也不多让。”
“是不是说我如何了?”白悦悦问,见元茂没有立即回答,点了点头,“我就知道。”
元茂正要安抚,见她毫不在意,“你不生气?”
“这又有什么好生气的,左右不过是觉得我没有落入他们的圈套,又不听他们的摆布,所以不满。要真的说来,应该高兴才对。我就喜欢看他们看不惯,又拿我没办法的样子。”
元茂听她这话,也不由得和她笑。
“我以前觉得是悦悦和宗室互相争执不下,现在才知道他们也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
白悦悦嗔怪,“难为你才知道。”
元茂醒后,中常侍将他昏睡那几日的事,事无巨细全都告知他知道。
他对宗室是宽仁的,可病了一场发现除却自己那几个亲近的弟弟,其余的都怀揣着自己的心思。
他不在了没关系,重要的是下任皇帝是谁。
“要是我不在了,你怎么办?”
元茂突然问。
白悦悦满脸奇怪的望着他,元茂笑道,“我既然问了,自然不会忌讳。”
“没想过。”
白悦悦甩着手里的马鞭,“我那时候都没还来得及,只觉得你应该不会有事,你才二十出头,那么年轻的年纪,又有那么多得事没有做。怎么可能会死?”
元茂沉默了下,随即笑开,“你说的对,朕还有很多事没有做。朕想要做的事还没有做完,是不会死,也不可能死。”
“朕还没有儿子呢。”
白悦悦哎了一声,只见着元茂眼睛直勾勾的盯在她的身上,在这个艳阳天里,她莫名的后背发凉。
她嘴唇动了下,还没来得及说话,元茂下巴向前抬了抬,“陪我到前面走走。”
白悦悦应了一声,或许是身体还未完全康复,行动里多少有些缓慢。
元茂看了一眼她身后跟着的女官,她让那些女官宫人去和那些北狄贵女一起去玩。只剩下几个人,远远的在后面跟着。
“我一直都还记得那个孩子。”
元茂突然道。
白悦悦啊了一声,满是疑惑,“孩子?”
元茂眼神在她脸上流转了下,神情说不出的古怪,过了小会他看向远处,“忘了,忘了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