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到了城郊外,城郊外是大片的田地。
白悦悦从车里出来就看到大片的麦穗,眼下还没到谷物成熟的时候,结出来的穗子还不算饱满。
元茂翻身下马,和那些老农交谈,老农看他那副装束和长相。一下吓得话都说不清楚。
白悦悦叫人请了当地人,叫中常侍领着过去,和那些农人说话。
中常侍长得满脸的福气,说话和颜悦色,带着个本地人过去,倒是比元茂好了不少。至少有问有答,十分顺利。
元茂见着白悦悦过来,半开玩笑道,“我看起来很吓人?”
“不吓人,只是看你这打扮,知道是大族子弟,哪里敢说话。”她抬起手,“你看微服微服,只有这样才算是微服嘛。”
元茂望着她,又看了一眼自己那带暗纹的衣裳,“你说的对。”
那边中常侍把农人的话转述过来,“说今年收成怕是不怎么好。虽然说时令好,也没有天灾。但是官府的徭役重,时常被叫去修城墙或者是别的。田里的农事不一定能照顾的到。再加上到时候还得交官粮,也不知道能不能熬过年关。”
中常侍看着元茂的脸色随着他的话语逐渐变得有些难看,不由得话都停下来。
“说下去。”
元茂察觉到他的停顿,一眼看过来。
中常侍连忙把话都说了。
白悦悦的手被元茂拉着,看他满脸的凝重,“陛下在忧心今年的收成?”
“朝廷各处地方都要钱粮。”元茂道,“赋税重,徭役重。朕知道,但是若是减轻,朝廷也难以维持。可是如此下去,民力又疲惫不堪。”
这几乎是个死结,难以解开。
而他看到的,朝廷后面乱成那样,也有民力不堪重负,活不下去干脆就揭竿而起的原因。反正左右都是死,抢个官仓说不定还能活下去。朝廷镇压叛乱,谁知道叛乱这东西简直按下葫芦浮起瓢,此起彼伏。
朝廷的威望和力量也在这到处平乱里逐渐消耗。直到军户们有人领头来了一个大的。就连朝廷也无力镇压了。
白悦悦在旁边看着,“这麦子倒是生的不错。”
元茂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见到田里的麦穗。
“这里是个好地方。”白悦悦道,“我才来的时候,就感觉这儿什么都生的个大。不仅仅是人,就连种出来的东西都要比别的地方大上几个个头不止。”
“是啊,这是个好地方。”元茂心里压着事,还是顺着她的话说下去。
“陛下,要不这样吧。”白悦悦看过去,“宫里倡导节俭,从上往下精简位置。先从我这儿开头如何?”
她玩游戏的时候,是无所谓所谓供养。反正只是游戏里的一个数值,用来给她玩而已。但是现在见着那些农人辛辛苦苦一年,全家人都不能熬过年关。
她莫名的就有些心虚。说起来,她做皇后除了俸禄之外,还有自己的田庄。光是她作为皇后的皇庄的收入,就十分可观。
但说实话,她看到山东这种富庶地方,农人们都被压的起不来腰。莫名就有些坐立不安。
元茂很吃惊这话从她的口里说出来,前生他因为国库吃紧,下令从后宫到朝堂,所有后妃以及宗室朝官全都俸禄砍半。她那时候已经是皇后了,为了这个脸色都不好看。
元茂望着她,“你……当真?”
“有什么不好的。”白悦悦反问,“你难道觉得我是说笑么?”
还觉得是说笑。
“罢了。”元茂道,“从你身上也省不了多少。”
“怎么能省不下多少呢。”白悦悦急了,“只能想,那肯定能节省下来。”
元茂说不是,“皇后应当有皇后的样子,扈从等都是体现皇后威严的。不是说要减就能减。你这边削减了,外人就会各种猜测,说是不是皇后备受厌弃。到时候私底下怕是小人不断。即使这些人做不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也会让人心烦。”
他自己知道宫廷里是个附炎趋势的地方,就算是他,一日处于为难境地,也有人中伤,还有中官敢在他面前尊卑都不谈了。
“如今后宫开支在国库里占的很少。”元茂见她还是不放弃,开口道,“就算免了你的,也是杯水车薪。”
白悦悦略有些烦躁,“其实旁人说什么,想什么,我才懒得管。陛下为什么要管旁人。”
元茂听着这话觉得她全是孩子气,看到她的面庞,他忍不住笑。
“到时候就明白了。”说完,他又觉得这话有些不好,“罢了,你不明白也是好的。照着朕的话去做就是。”
他喜欢的便是她的无拘无束,那么不明白也是好事。
白悦悦陪着他看了麦田,然后元茂带着她上车去了另外一个地方。
这次出来,除了必要的护卫和随从,元茂没有带任何人。渔阳王自请一同前往也被他拒绝了。
他来这里,一是想要亲眼看看,二是想要寻访几个有贤才的人。
白悦悦见车停在一处简陋的院落前,她有些奇怪,但还是下来了。
院落比较寒酸,只是比农人们的茅草屋好了那么一点,是个黄土的院落,围墙修的不高,她往那儿一站,稍稍抬了抬下巴,就能看到院子里头。
“这又是哪里?”白悦悦问中常侍。
中常侍也不知道,只能摇摇头。
中常侍见元茂看过来,立即很有眼色的上前去叩门。
门拍了几回,也没有见着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