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的数量还是那么多。”下属汗如雨下,“但是在梁戍的指挥下,却像是能踏云一般,飘得到处都是。”
漫山遍野,满城满村,大琰的兵简直如同雨后的韭菜,随随便便就能割出一茬。白福教先前并不是没有同驻军交过手,苦宥、苦宥的上一任、上一任的再上一任,白福教也不是没有吃过败仗,但再败,却从没有像这一次一样四处崩溃。
“梁戍太可怕了。”下属呢喃。
不仅有着可怕的武力,还有着可怕的作战能力,可怕到足以令所有与他交过手的对手胆寒——即便有人能侥幸从那把漆黑的长剑下逃生,那余生也必然会伴随无边的噩梦。
“教主。”下属跪地,“我们——”
“我们会让梁戍付出代价。”木辙的神情已经恢复了正常,“去问一问客人,何时会来。”
……
在赢下一连串的战役后,梁戍又率军昼夜不停地折返十面谷,赶路赶到高副将的脸都有些绿了,感觉下马就要吐,强忍着不适,还要追上前大喊,王爷你顾着点自己的伤!
行军作战,哪里能不受伤,梁戍的胸前被爆炸的碎石划出一道血淋淋的口子,不严重,就是看着瘆人,用来讨一点点心上人的心疼,那可真再合适不过。
眼看驻军营地的大门已近在眼前,高林勒紧马缰,松了口气:“王爷你——”
话没说完,扭头就见自家疯狗一样狂奔了一路的王爷,此时突然就犯病了,正娇弱捂着他的心口,跟个西施似的。
高林:“……柳二公子又还没有来,这戏确实有点早了。”
梁戍:“滚!”
“得嘞!”高副将带着人马,从另一条小路滚回了营地。
将广阔的戏台留给自家王爷继续发挥。
作者有话要说:
小梁捧心.jpg
第97章
营地里的驻军听到王爷得胜归来, 纷纷激动地往外涌,结果全被高林铁面无情地赶了回去,问:“柳二公子呢?”
“不知道啊, 今天一早就没见着人, 似乎并没去山下看诊。”
梁戍此番出战, 也带上了苦宥,而柳弦澈身为大夫, 自然要一同跟随。他在临行前专程叮嘱弟弟,在医术方面万不可偷懒懈怠,还布置了一个逢五逢十就要去山下坐诊的规矩——其实说逢五逢十, 但周围村落的百姓闻讯纷纷往过一赶, 也就不止五和十了。
可把懒蛋累得够呛。
也把阿宁累得够呛。
柳弦安甚至想着, 我干脆住在村子里得了, 反正王爷与大哥都不在军营中,省得来回还要赶路,但负责保护他的骁王府护卫与御林军却都不同意, 这里毕竟是西南,白福教的老巢,谁也不知道暗处都有什么脏东西在盯着, 王爷有命,柳二公子必不能宿在外头。
于是柳弦安就只好继续披星戴月地赶路, 用马蹄一次次丈量着山道的长度,最后终于在梁戍回营的前两天,成功将自己给累病了, 躺在床上烧成一块红炭, 眼皮子都睁不开。
梁戍一路压着心口往回走,走了半天, 却仍没见到自家四万八千岁的睡仙出现,倒是遇到了几个拎着菜篮子的大婶,正四处打问柳二公子的病好了没,还硬要将带来的鸡蛋留下。
这下骁王殿下也顾不得捧心了,马鞭一挥隆隆去了住处,院里静悄悄的,阿宁正坐在台阶上,翻看着膝上一本厚厚的医书。方才营前的动静并没有传至后院,所以此番见到王爷出现,他惊讶得很,赶忙站了起来。
“小安呢?”梁戍翻身下马。
“还在睡。”阿宁悄声道,“公子染了风寒,昨晚一直在发热,天快亮时才退烧。”
退烧之后一身松快,是安稳好眠的时候。柳弦安平日里就擅长睡觉,雷打不动的,眼下更是睡得跳出三界外,俗世种种声响动静于他而言,皆比鸿羽还轻,重的只有身上盖着的棉被——顶多再加一只骁王殿下的臂膀。
梁戍侧靠在床头,用拇指蹭了蹭那烧到干裂的唇瓣,低头爱怜一亲。
阿宁快手快脚地端来热水,又问:“王爷要吃些东西吗?”
“不必了。”梁戍活动着酸痛的筋骨,草草洗漱之后,便也宽衣上床,将怀中人一搂,同遨游去了三千大道中。
这一回的温泉要比以往烫上许多。柳二公子也泡在里头,他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背上,不太舒服,梁戍就帮他把头发绾起来。
床榻间的骁王殿下睡得很熟,不经意一个翻身,压到了枕边人的头发,于是温泉中的柳二公子就“啊呀”叫了一声。
梁戍没有松手,依旧扯着他的头发,问:“你最近怎么总往我这里跑?”
柳弦安道,那当然是因为我想王爷了。
想到就算白日里再累,晚上也会努力做一个梦,在温泉里泡上一会儿。
梁戍提议:“既然这么想,那你可以一直留在此处。”
柳弦安却又不肯,因为他觉得现实中的骁王殿下可能马上就要回来,自己得赶紧走。
梁戍道:“不许去!”
柳弦安不听,拖着湿漉漉的大袍子一路狂奔,身体穿透层层炽热的雨和云,一路跌进了现世里。
恰好被心上人稳稳接住。
梁戍把怀里乱动的人搂紧,在半梦半醒间低头亲他,于是柳二公子就又被亲晕了,想着好像做梦也不错,便放弃起床,舒舒服服地继续躺平。
两人一个连日作战,一个连日看诊,都是疲惫渗透骨髓,需要好好休息,所以竟一睡就是半天一夜,直到第二天的清晨,柳弦安方才伸着懒腰,神清气爽地坐了起来。
身后有人扯了一把他的头发。
柳弦安:“……”
梁戍轻笑:“傻了?转过来让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