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此, 卡列博的反应一如既往:“这就是大校在做的事情。”
还有:“段升先生,你洗的盘子上依然满是油渍,重新洗一遍。”
再有:“这件衣服只是在水里泡了泡!快点拿去重洗!”
段升崩溃,说:“你根本是在为难我!”
卡列博冷冷地看他。他没说话,真正含义是:我要是真的想要“为难”你,你以为自己还能站在这里大呼小叫吗?
大校实在过于仁慈了。卡列博每天都在想,也许自己可以去劝一劝大校。
段升则在想:他会这么听尤里乌斯的话,说到底,是因为他离开天门星的方式实在是超出限度。尤里乌斯用上手段,让他不得不与他被绑在一条船上。我有老祖宗几千年的经验,害怕不能把他们分化?
他试图引诱卡列博,说:“你愿意成为我的雌侍吗?”
卡列博瞪大眼睛看他。
雄虫怎么能无耻到这种地步?他实在难以想象。
段升没有解读出卡列博的想法,还在循循善诱,说:“我知道,你之前已经被匹配出去了。但是,我也是雄虫!我的意见,那些人还是要听的。你只要说,你根本不记得之前发生了什么。只是重新出现在达林顿,又被我捡回家里……你看,他们会维护我对你的权利。”
他说得很隐晦,但卡列博还是听懂了。
于是听懂,就愈是不屑一顾。
他的沉默,被段升理解成“顾忌尤里乌斯”。至于其他可能性,段升一概没有想过。
他虽然还是抱着“我是地球人,和这些虫子不一样”的想法,可事实上,来虫星的这一年,已经改变了他。
——也可能是激发了他之前没机会展露出的性格特质。
“你在担心尤里乌斯吗?”段升问。没有得到卡列博的回答,他便自信地继续说了下去,“不用担心。我知道你们关系好,你不会接受他被判为雌奴。当然了,我也不忍心。”
到这里,就有点违心了。如果说被扣押之前,段升还抱着“和尤里乌斯和好,生蛋”的愿望 ,到现在,他已经彻底看清楚,尤里乌斯根本不是一个值得关爱的对象。但在卡列博面前,段升认为,自己还是伪装一下比较好。
他念念叨叨,说个不停:“以后,你们两个的虫崽也能一起上学,一个照顾一个……”
卡列博忍无可忍,还是用上一记手刀,把段升劈倒了。
同样出自军校,他的手法和尤里乌斯差不多。但客观来说,还是不如尤里乌斯稳、狠、准。
再醒来的时候,段升脖颈剧痛,几乎没办法直起脖子。
他恨得咬牙,再看卡列博,原本是想痛骂对方愚蠢。自己是被他们限制了行动,但卡列博不也变相被尤里乌斯关在屋中?他难道就甘心吗?
可真正对上卡列博目光的时候,等待段升的,只有一个哆嗦。
“我这就去,这就去。”他讨好地笑了笑,继续动手干活儿。
……
……
对温迪案的追查还在继续。但大众层面上,舆论已经平息下去。
凯尔再不甘愿,也只能起身回家。虽然作为单身雌虫,他要比已婚雌虫自由一些。但他之前的做法,还是超出了雌虫的限制。考虑到他未来的雄主可能会因他这段经历而震怒,凯尔家里开始谨慎地掩盖起他在达林顿上经历的一切。
其中,他们也看到了段升最后拨给凯尔的那一则通讯。
凯尔的雌父,一名军雌在看了两遍通讯之后,不太肯定地得出结论,说:“他的身体十分紧绷。这个状态,像是正在被威胁。”
凯尔听到这里,暗淡的眼睛一下子亮起。
他追问:“爸爸,你确定吗?段升不是真的想要拒绝我,而是那个该死的雌虫不让他娶我?”
他变得跃跃欲试。看到自家孩子的鹬樨表情,军雌犹豫一下,说:“我只是说,有可能。”
凯尔则道:“一定是这样!我就说,他明明答应要娶我的。”
军雌还是不太肯定地看他。他有些担忧,可凯尔果然又开口了,说:“爸爸,帮帮我!去救出段升吧!”
军雌:“……那个雌虫说的也没错,如果我的判断错误,等待你的,一定不是好事。”
因为这句话,凯尔的脸色微微变白。但是,他并没有被劝住。
“爸爸,”他轻声说,“雄父对我们很好。但是,他还是没有段升对我一半儿好。”
如果观澜在这里,他一定是要摇头的。段升对雌虫很好吗?在虫族社会,答案或许是“是”。但段升是一个人类,他做的,甚至比不上观澜在人类社会中见到的同事之间的相处。
凯尔继续说:“而且,即便是对我们很好的雄父,偶尔也会把您关进‘那里’。”是说几乎每个虫族家庭都会出现的虐罚室,“可段升家里没有那种地方。爸爸,这可能是我最接近幸福的时候了,帮帮我吧。”
军雌听着,垂下目光,到底点头。
凯尔脸上露出幸福的光芒。军雌看着,慢慢地,一起笑了出来。
他们走另一套手续,联系了达林顿星上的雄虫保护协会。
卡列博最近几天总是觉得,有多余的目光落在大校家里。
他把段升关在房间中,自己佩戴了神奇的圆片,悄悄接近窗子。到了窗边,他左右环顾。军人的敏锐,让他在须臾之后,发现破绽。
卡列博的脑子轻轻“嗡”了一下。这个时候,门口又传来敲击声。
卡列博猛地回过头。